▲ 曾心儀在「景美人權文化園區」的人權紀念碑前
(圖:曾心儀攝)
(圖:曾心儀攝)
12月10日,也就是世界人權日,反對運動的前輩女將曾心儀到台北市的「景美人權文化園區」參加紀念活動。
「景美人權文化園區」最近建立「人權紀念碑」,將過去的政治犯的姓名,刻在條狀的石材上,一人一條,再將名條排列在一起,組成碑牆。每個名條上都附記這個人被關押的起訖年分。曾心儀發現她也被列為政治犯,而紀念碑上也有寫著她的原來的本名「曾台生」的名條。她的名條與黃信介並排,屬於美麗島事件的政治犯。她的關押期間是「1979~1979」。
曾心儀最近在文章中說:「1999年,我初次出國參加海外台灣同鄉會夏令會,一位年輕的博士很含蓄地向我提問題,以解除他多年聽到的一個質疑。『聽說妳父親是國民黨高官,所以妳沒有被抓去坐牢?』我告訴他,我父親是很貧困的上尉軍官,已經過世,我也曾被警總約談,經常處於失業狀態。我當時真是嚇壞了。流言中傷竟然傳到海外,傳了那麼久!當我去訪問陳文成博士生前的一位朋友,他竟然當著其他人面前問我:『妳可不是情治單位派來的吧?』雖然有一點說笑的味道,仍然令我震驚又難過。」
現在,曾心儀終於有「人權紀念碑」上的政治犯名條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了。^_^ 她當時可能只是被抓去訊問幾天而已,算是小咖的政治犯。大咖的政治犯,有的關押期間是幾十年,甚至有的第二個「出獄年分」是用紅色表示,那代表人被處決,屍體出獄的年份。
曾心儀感傷地說:「看到官方處決良心犯名單排滿幾面牆。我原以為我不哭了。但是我今天一直哭,流了許多眼淚。唉!台灣的民主運動流了太多血,流了太多眼淚。」
「台灣的民主運動流了太多的血淚」,旨哉斯言!但其意函應該不只感慨而已,我認為還可申論如下。
台灣過去被國民黨政府威權統治,因此有民主運動。民主運動可說是反對國民黨運動。台灣的反對運動起於「反對國民黨」的民主運動。
但台灣的反對運動應該不只是「反對國民黨」的民主運動而已。台灣的情況和世界其他地方的不同。台灣還在一中架構體制之下,沒有國格。台灣除了內部的民主運動,還要有對外爭取國格的台獨運動。台灣如果只有民主運動,而沒有台獨運動,是「跛跤(pái-kha,跛腳也)」的運動(史明語)。
國民黨政府不只反民主,也反台獨。因此,後起的台獨運動在對外爭取國格之先,必須先與內部的統治者國民黨政府抗爭。因此,台獨運動自然就與民主運動合流,都在反對國民黨。其實,台獨運動是反對一中架構體制,不只是反對國民黨而已,要反對一切主張「維持中華民國憲政體制的現狀」的勢力,包括民進黨。
很多獨派人士分不清民主運動與台獨運動的區別,把兩者混為一談,誤認民主運動就是台獨運動。他們甚至以為拉下國民黨,達成民主化,台灣就是主權國家了,而不知一中架構體制還罩在台灣人民的頭上,或不願繼續為廢除一中架構體制,達成台獨建國而努力。
台灣的民主運動確實成果輝煌,但台獨運動呢?罩在台灣人民的頭上的一中架構體制還繼續存在,台獨運動還沒完成啊!台獨運動不但還沒完成,比起二十幾年前的聲勢,可說每況愈下啊!現在檯面的政治人物還有誰在推台獨運動呢?都在「維持中華民國憲政體制的現狀」啊!都在「鄭南榕是言論自由的鬥士」啊!去年318太陽花學運有訴求台獨嗎?都還在「反黑箱,反獨裁」的民主運動中打轉啊!建國運動越來越沒落了,不是嗎?民主運動的成果雖美,但對照台獨運動的沒落,可說美中不足啊!
台灣的民主運動流了太多的血和淚。那些為民主運動付出心血的政治犯固然令人感佩。但台灣人民為民主運動付出這麼多心血,如果沒有完成建國運動,一旦被虎狼中國接收,或一直處在被虎狼中國併吞的危機中,有什麼意義呢?
「景美人權文化園區」的政治犯名條多達7,628個,堆積成牆,但其中大多數是因為民主運動者,甚至是統派人士,包括「紅色政治犯」。台獨運動的政治犯佔少數,而被國民黨政府處決的台獨運動者更是屈指可數。可見台灣的反對運動偏向於民主運動。台灣人民為民主運動流了太多的血淚,這意味台灣人民為台獨運動流了太少的血淚。
台獨運動沒落,台獨運動難以成功,這是因為台灣人民的血和淚流得不夠多,說精確一點,是因為台灣人民為民主運動流的血和淚太多,而為台獨運動流的血和淚不夠多啊!
我說「台灣人民為台獨運動流的血和淚不夠多」,沒有「我比台獨先賢勇敢,或犧牲比較多」的意思。我只是分析客觀狀況,感到遺憾而已。
獨派覺醒吧!不要一直在民主運動中打轉!不要選舉掛帥!不要為了拉下國民黨,縱容民進黨反台獨!獨派要台獨優先,推動一中架構的廢除。否則,民進黨明年勝選執政也沒有用,台灣還是在一中架構體制中,不會變成國家。台獨運動不成功,台獨先賢先烈陳智雄、鄭南榕等人的血和淚都是白流。他們的牌位只能放在人權受難者紀念園區,進不了人家中華民國的忠烈祠,也沒有台灣國的忠烈祠可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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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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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心儀
曾心儀面書 2015年12月10日
12月10日世界人權日紀念活動,在景美人權園區看到官方處決良心犯名單排滿幾面牆。看到官方處決良心犯名單排滿幾面牆。我原以為我不哭了。但是我今天一直哭,流了許多眼淚。唉!台灣的民主運動流了太多血,流了太多眼淚。
今天的活動很有意義。可惜參觀景美人權園區的時間不夠,我只能拍到部份展出的照片。
臨走前,偶然聽到旁邊一位先生說,美麗島高雄事件的人名也刻放在牆上。我請他帶我去看。竟然看到我的名字(我的本名"台生",我後來把筆名改為本名。這是因為太多次稿費領取發生名字的困擾)。我的名字竟然就在黃信介旁邊。
▲ 曾台生(曾心儀)的名條與黃信介等人的並排(曾心儀攝)
▲ 台獨先烈陳志雄及鄭評的名條(曾心儀攝)
▲ 泰源監獄事件的台獨先烈陳良及詹天增的名條(曾心儀攝)
曾心儀
曾心儀的部落格 2015年4月9日 3:30am
鄭南榕自焚殉道後,我想起當年我們黨外新生代的衝撞;衝撞實施戒嚴統治的國民黨,也衝撞黨外的山頭派系,那時真是「年輕真好」精力充沛,爆發力強!
記得有一次老康(康寧祥)在他的雜誌社辦小型座談會,歡迎一位海外台灣同鄉(一位溫文儒雅的學者),老康邀請的人不多,黨外新生代只有幾個人受邀(我也被邀請)。座談會後,我很雞婆,主動安排這位學者與鄭南榕及另一位新生代大將也來個小型座談。閒談時,鄭南榕面帶笑容說了一句「為革命作準備」,那位學者猛吃一驚,看他的神色,我知道我這雞婆失敗了。那是兩條路線,老康帶的屬於溫和穩健,幾個黨外新生代大將帶的是被視為麻煩的激進派。
一九八九年,我在民主運動上的兩位朋友:鄭南榕、詹益樺先後用自焚極激烈的方式表達他們對台灣的大愛,帶給我和許多人極大的衝擊!鄭南榕自焚的地方是我曾與他共事的「時代系列週刊」辦公室,他因為刊登旅日學者許世楷的「新憲法草案」,被國民黨指控「涉嫌叛亂」,他拒不出庭應訊,在辦公室自囚中仍如期出版時代系列週刊,在桌下放了汽油桶,公開說:「國民黨抓不到我的人,只能抓到我的屍體」。四月七日,當國民黨來強制拘提時,他自焚殉道!……
鄭南榕自焚後,我看一些人的回憶文章才知道,他也曾被黨外陣營裏的流言中傷,那是一種簡單的邏輯思維:「你那麼激進,為什麼你沒有被抓去坐牢?」講這種話的人哪裏知道,要守住一個生存的基本線,是多麼艱難?就如處在洪荒時代,你要想盡辦法維持生存。你無法想像,甚至到了解除戒嚴,一九九九年,我初次出國參加海外台灣同鄉會夏令會,一位年輕的博士很含蓄地向我提問題,以解除他多年聽到的一個質疑「聽說妳父親是國民黨高官,所以妳沒有被抓去坐牢」?我告訴他,我父親是很貧困的上尉軍官,已經過世,我也曾被警總約談,經常處於失業狀態。我當時真是嚇壞了;流言中傷竟然傳到海外、傳了那麼久!當我去訪問陳文成博士生前的一位朋友,他竟然當著其他人面前問我:「妳可不是情治單位派來的吧?」雖然有一點說笑的味道,仍然令我震驚又難過。本來我以為在美國很自由、很有民主氣息的,這時眼前蒙上一層灰,不再那麼羨慕美國台灣同鄕的優渥日子。
如果我要守住記者的工作,我必須時時妥協,不只不能參加黨外活動,甚至在採訪、寫新聞稿的本位上都要時時妥協,不能真正做到記者的基本信條--忠實報導。離開記者職務後,我雖然很懷念那份工作生涯,但也想著:最終,我是不能坐在報社擁有那份工作,我既無法從社運中抽身,失去一份安定的工作自是必要的犧牲。這又牽引出社運的悲哀;社運不只無法養活一群狂熱的工作者,社運裏還有不止息的路線、權力之爭,那豈止是要忍受失業的黑暗與恐怖,甚至是更深層的生存本質探索。……
我在「陳文成事件」時被報社解職,一段時日後,我申請復職,但在聲援「蓬萊島案」時,我又被報社解職。我白天參加聲援活動,晚報刊出我的名字,晚上我到報社,看到牆上貼了一張公文,說我「辭職照准」。
我對同仁說:「我沒有辭職啊!」同仁對我苦笑。這一次,我離開了,來不及傷心,就要趕快為下一步路思考。我成為鄭南榕創辦的時代系列週刊專職記者。阿扁因為「蓬萊島案」,不能再擔任時代系列週刊--「人權時代週刊」的掛名發行人,我把我的大學畢業證書交給南榕,接替阿扁擔任掛名發行人。南榕以辦雜誌來推動民主運動,為了應付警總查禁,向朋友徵求大學畢業證書,申請了好幾本備胎,一個接一個用。他和提供大學畢業證書的朋友簽約,他負責法律責任,提供人不過問社務、編務。……
我特別請同鄉帶我去鄭南榕深受感動的聯合國總部參觀。鄭南榕接到「新憲案叛亂」傳票後準備自焚殉道,他在雜誌社同仁訪問他的談話中提到,一九八八年他到紐約參觀聯合國總部,裏面的廣島、長崎遭受原子彈轟炸慘狀展示館帶給他極大的震撼。他說,投下原子彈的美國,在自己國家本土內設置這樣的展示館,用以宣示聯合國所揭示的和平理想--這是多麼偉大的用心!他認為,台灣也可以為世界和平有所貢獻,不過前提是:台灣對外要有國際地位,對內要有民主政治,台灣獨立與民主齊頭並進就是他一貫的想法。
記得,我和台灣同鄉走入聯合國大廈,導覽解說員是一位年輕美麗,像美國大學生的寮國小姐。每一梯次參觀人數有一定的限制。我們在導覽解說員帶路下,沿著既定路線走。
走廊上的一面牆壁上有很大的世界地圖,上面用不同的顏色標出加入、沒加入聯合國的國家。台灣被包括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領土」--屬於「加入」聯合國的國家。而我們在台灣,並不認為我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領土」,我們不斷地推動「加入聯合國」運動。何以這麼有名的聯合國,竟會出現如此嚴重的錯誤?
導覽解說員寮國小姐向遊客說,目前世界上只有羅馬天主教廷和瑞士不是聯合國會員國。同行的台灣同鄉向導覽說:「還有台灣沒加入。」,他藉機想讓同行的外國遊客了解這個問題。導覽苦笑著聳聳肩。(後記:二○○二年,瑞士和新獨立的東帝汶先後加入聯合國,成為第一九○、第一九一個會員國。)
我內心很難過,她和聯合國都無法解決這個問題,這個問題是我們台灣人要努力的問題。
我的難過,到了莊嚴的會議廳時,看到桌上一張張國家的國名,看不到我們國家的國名,這時,內心的衝突、哀傷終於化為熱淚,從眼眶決堤而下!你感受到作為國際孤兒的悲哀,整個人赤裸裸站在世界舞台上,吶喊:我是台灣人!我要有自己的國家!而台灣人作為福爾摩沙的主人,站立在自己的土地上,在自己的土地上生存,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當我們走到廣島、長崎原子彈廢墟展示館,我真的是肅然起敬!展示館空間很小,牆壁和小室都做了最大效果的呈現。我們看到原子彈爆炸的放大照片,看到一個個透明展示架裏陳列毀壞的物品。在這裏,我格外懷念南榕,感謝他在預立遺囑的訪問稿留下了這段帶引我參觀的契機,使我也能走到一個崇高的境界。
在國民黨統治台灣的戒嚴時代,多少島內、以及海外台灣人被迫害,我想著,一九八八年南榕站在聯合國大廈,在這裏受到的感動更加堅定他為台灣奉獻的心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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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社 2015.10.31
09:04:11
文化部所屬國家人權館籌備處30日上午舉行「景美人權文化園區人權紀念碑」受難者錄名石刻開箱暨上碑儀式,邀請三大政治受難者團體代表、園區資深受難者志工共同參與,藉由紀念碑緬懷戒嚴時期的白恐創傷。籌備處主任王逸群表示,紀念碑由吳聲潤等前輩倡議,已完成的錄名者計有7,628位,「每位受難者都嚴謹錄刻受羈押迫害的起迄年份,表達籌備處對還原白恐歷史真相的慎重。」
人權館籌備處所屬兩大園區,綠島人權文化園區已於1999年率先設置全國第一座白色恐怖人權紀念碑,但是景美人權文化園區啟用至今,尚無足以顯示戒嚴時期政治犯集體受難的紀念碑。經由五十年代白色恐怖案件平反促進會前會長吳聲潤等受難者前輩倡議,由籌備處結合各大政治受難者團體意見共同設置,並委請知名建築師簡學義親自設計。碑體石刻選用印度黑石,表達最深沉追思;並將紀念碑融入景美園區歷史地景中,讓參訪者深刻感受臺灣白色恐怖的集體傷痛。
30日上午,籌備處舉辦紀念碑開箱暨上碑儀式,邀請臺灣地區政治受難人互助會、五十年代白色恐怖案件平反促進會、臺灣戒嚴時期政治受難者關懷協會等政治受難者團體代表、園區資深受難者志工等共同出席,計有蔡焜霖、郭振純、蔡寬裕、吳俊宏、張瑛玨等受難者長輩、家屬等見證歷史時刻。
紀念碑裡每位受難者除了姓名外,特別於左上角刻有受難刑期,其中773位宣判死刑並執行槍決者,更在其殉難年塗以深紅色,展現臺灣社會走過白色恐怖時期的斑斑血淚,使後世記取歷史教訓。開箱儀式現場,受難者長輩們慎重取出錄名者石刻仔細端看,對紀念碑的設計深意表示肯定。
貴賓們一行前往景美園區人權紀念碑現地,逐一將1948年六位白恐受難者丁錦昌、陳文福、李水清、陳盛隆、李美蕃、游如松等人石刻安置於紀念碑體上,再由營造廠負責人完成序列定位,使之呈現歷史紀念的永恆性。
籌備處主任王逸群表示,人權紀念碑預計11月底完成主體施作,竣工前會再邀請受難者代表安置自己的錄名石刻,讓受難者前輩的生命故事,指引臺灣的民主人權未來。
景美園區人權紀念碑將於今年12月10日世界人權日由全國各地政治受難者代表獻花致意後,開放供各界參觀追思。
施明德
新台灣新聞周刊(網站舊檔) 2001/01/09 第250期
……在一九六○年代以前,警備總部軍法處審判的叛亂案絕大多數是親共的案件。當時(一九六三)獄中只有四個涉及台灣獨立的案件有可能被判死刑。其中兩案是和後來變節的廖文毅有關的「陳智雄案」、「黃紀男案」,以及「蘇東啟案」和宋景松與我所涉及的「台灣獨立聯盟案」。最後遭到槍決執行的只有陳智雄和宋景松兩位烈士。……
每個國家都有忠烈祠,台灣也不例外,只是台灣的忠烈祠,一直供奉著為捍衛執政勢力所認同的價值而犧牲的烈士。但,四百年來在這塊台灣聖地上,反抗強權,為爭取台灣主權、民主和人權而犧牲以及奉獻心智終身耕耘台灣的各族台灣英靈,卻仍然在台灣各地像遊魂一般漂泊、流浪!隨著新時代的來臨,我呼籲新政府儘速成立「台灣感念祠」。我一直確信只會撫慰民族冤魂,而不敢向抗暴的民族英靈致敬的民族,永遠會是一個無脊椎動物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