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考資料(續)
◎ 呂東熹
「Favorlang&adam的生命之旅」部落格 2011-05-27
作家黃春明應邀至台灣文學館演講,他以「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的商榷」為題,否定了台語文書寫,結果遭到成大台文系副教授蔣為文的抗議,黃春明也不甘示弱脫衣幹譙。
兩人孰是孰非,雖各有立場,但從語文書寫的歷史來看,台灣人最早有文字紀錄的刊物,則是《台灣教會公報》,《台灣教會公報》前身為《台灣府城教會報》,這份刊物最早是以羅馬字書寫,直到1970年,因為國民黨政府施壓,才改為華文發行。
以下文章,轉載自本人出版的《政媒角力下的台灣報業》第二章附錄(六):台灣第一份報紙:《台灣教會公報》
《台灣教會公報》,前身為《台灣府城教會報》,1885年創刊,是台灣第一個大眾傳播工具,也是台灣第一份報紙,而且是至今發行歷史最久的刊物。
《台灣教會公報》是巴克禮(Rev. Thomas Barclay)宣教師自1880年就已開始籌劃創辦,當時在北部宣教的馬偕醫師生奉獻一台1872年的印刷機,巴牧師又趁翌年例假回國(蘇格蘭),到印刷公司學習檢字、排版方法,1884年正月回台後,就把印刷機裝好,開辦俗稱「新樓書房」的「聚珍堂」,並於5月24日開始印刷,這是為台灣最早的印刷廠。
以羅馬字發行的《台灣教會公報》
接著巴牧師開始訓練印刷工人,並積極籌劃發行《教會報》,之後因中法戰爭延至1885年7月(光緒11年6月12日),才發行第一號《台灣府城教會報》,這也是為東南亞最早並持續發行至今的報紙,也就是今天《台灣教會公報》的創刊號。
《台灣教會公報》創刊號只有四頁,第二號起就增加八頁,以後數年都出刊八頁。《教會報》早期教會是為了促進基督徒較普遍的使用白話字,所以多以推廣學習「羅馬字」為主,印刷品也是以「羅馬字」為出版物品。但因內容除了各地方教會及各學校的消息外,國內外大事也都有信息刊載,小至各地地震、火災、X光的發明,以及火煙車路(鐵路)、鋪設銅線批(電報)纜線,甚至每月都有報導戰爭的消息,連中華民國成立也報導過;此外,還有精美的銅版畫,介紹各種稀奇動物,甚或糖廠、造紙廠、煤礦場等圖文並茂的介紹,更提供了各種實用知識、國內外時事與豐富常識。林信堅,2002:163(13)
1894年,英國長老教會為積極推動文字傳道事工,捐獻一大筆錢給台灣教會蓋印刷廠。這棟古老的印刷廠就座落在現今台南神學院圖書館右前方(現已改為台南神學院之夫婦宿舍)。而在1983年,德國的教會希望台灣長老教會能在文字傳道事工發揮更大的力量,又奉獻一大筆經費蓋了現今的「《台灣教會公報》社」大樓於台南神學院在青年路頌音堂之左邊。這棟嶄新的報社大樓,除了設置書房外,並設置有暗房、製版、印刷、折紙等設備。(盧俊義,1988)
在國民黨施壓下,改以華文發行的《台灣教會公報》
但《台灣教會公報》也經過多次更名演變而來。第一號《台灣府城教會報》於1885年創刊,首先是1892年改稱為《台南府教會報》,次年又改稱為《台南府城教會報》,1905年,又改名為《台南教會報》。1928年1月,與北部中會所發行 之刊物《芥菜子報》合刊,並更名為《台灣教會報》。最後定名為《台灣教會公報》,乃是在1932年1月1日,集合《台灣教會報》、《教會新報》(高雄中會辦)、《福音報》(台中中會報)等而成的。在同年5月1日,這些合併在一起而成的《台灣教會公報》出刊,並接續原有的期數為「566期」。(林信堅,2002:164(14);盧俊義,1988)
《台灣教會公報》的主編人,為巴克禮、甘為霖、費仁純(Mr. F.R.Johnson)、宋忠堅、龐德烈、何希仁(Rev.Hope Moncrieff)、梅監務、滿雄才、馬大闢(Rev.D.F.Marshall)諸宣教師,以後則由南部大會經營,至1942年4月由於太平洋戰事升高,日本政府因台灣教會與英美宣教師關係密切,而下令驅逐宣教師外,同時勒令停刊《台灣教會公報》,並關閉報社。1945年8月15日,日本戰敗投降,才由高金聲牧師以私人身分設法負責,當年12月恢復公報,而後高金聲牧師將公報與報社交還南部大會。1955年增加中文版副刊,至1969年止,而《台灣教會公報》自1970年,就改為中文的月刊,至1973年12月24日由月刊而改週刊,並正式定位為「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總會機關報」。(林信堅,2002:164(14);盧俊義,1988)
1987年2月22日的「台灣教會公報」第1825期,在頭版刊載在台南神學院禮拜堂將舉行二二八追思禮拜的公告。這是與在艋舺教會同時舉行的,第一次的二二八紀念禮拜。這一期的公報並沒有寄達讀者的手中,而是在印刷所即遭到警總的扣押。理由是在當中刊載多篇關於二二八的文章,「扭曲史實」。經過整個台灣基督長老教會,與二二八公義和平運動的參與者抗議、遊行與交涉,當局終於在四月五日將該期公報重印發還。事實上,在這期報紙被查禁沒收之前,國民黨政府為了推行「國語運動」,出刊已達100多年,而且都以使「羅馬字」發行的《台灣教會公報》,1969年3月也遭到國民黨強制禁止使用「羅馬字」印行,同時派出憲警人員往聖經公會沒收「羅馬字」聖經,1970年代,更將山地原住民教會所用的原住民母語聖經、聖詩沒收。(盧俊義,1988)
自由時報 2011-5-28
〔記者孟慶慈/台南報導〕成功大學台文系副教授蔣為文與作家黃春明的爭執餘波盪漾,一群不認同蔣為文激進作法的成大台文系教師昨天聯合發表聲明劃清界線;蔣為文表示,簽署聯合聲明的教師都未教台語文,彼此理念不同,對他們的聲明予以尊重,他願意與黃春明及政大陳芳明老師就台語文公開辯論。
台文系教師聯合聲明稿,獲得成大校長黃煌煇同意,並公告於成大網站首頁的公佈欄。……
蔣為文無奈表示,近日批評的人都不在事件現場,他受邀到電視台談立場,播出的也是經過剪接的片斷,大家都沒聽到黃春明演講的內容,即一面倒地批評,主辦單位也不敢公佈錄影、呈現完整內容。
蔣為文表示,黃春明演講中多次提到「我們中國人」、「我們漢人」,又說台語、客家語是生活語言,在家說自然就會說,會流傳下去,不需要特別發展台語文,黃認同中國,言下之意希望別人認同中國,這樣的態度當然是「可恥」。
蔣為文不解說,為什麼大家都得接受華語教育,台語就不需要教,根本是雙重標準,大家都要說華語、學華語,怎麼沒人說是文化霸權,卻說台語霸權。
蔣為文也強調,當天他在現場沒有罵人,反而被黃罵是會叫的野獸、五字經,他沒說自己代表成大台文系,只是據實回答而已。
【聯合報╱記者莊宗勳、邵心杰、凌珮君/台南報導】 2011.05.28 03:59 am
成功大學台灣文學系昨天發表聯合教師聲明,指台文系不認同副教授蔣為文嗆作家黃春明的言行,蔣在演講場合舉「可恥」大字報抗議黃,「那是蔣的個人行為,與台文系無關」。這份聲明由兩位台灣文學知名教授、且是國立台灣文學館前後任館長的林瑞明及吳密察領銜連署。
成大台文系系主任吳玫瑛說,台文系對蔣為文的挑釁、干擾早習以為常,但蔣這次嗆聲後,台文系信箱已被抗議信塞爆,蔣的行為嚴重影響台文系聲譽,甚至可能影響招生,不得不發表聲明;蔣言行雖不妥,但沒有違反校規,「系上不會有任何懲處」。
對此,蔣為文表示:「我從沒說過我代表台文系」,並指台文系師生應有批判、去殖民化和建立台灣主體性的精神,他是見義勇為,且言行合一,他不認同這次事件可能影響招生的說法,「看見台文系有見義勇為的老師,說不定招生會更好。」
聲明強調,台灣文學不應走向狹隘定義,認為只有台灣話寫成的作品才是台灣文學,「這種封閉思考和定義會造成母語教學和文學的傷害」。台文系更反對蔣為文在演講場合舉「可恥」大字報抗議,「這是預設立場且不尊重演講者的行為」。
這份聲明經成大校長黃煌煇同意,公告在成大首頁,連署者除林瑞明、吳密察、吳玫瑛,還有台文系教授施懿琳、副教授游勝冠、李承機、助理教授廖淑芳、鍾秀梅、簡義明、蔡明諺。
簡義明說,多次系務會議,只要系上老師和蔣為文意見相左,無法接受「台灣文學只能是用羅馬字寫的台語文學」,就會被蔣扣上「中國奴才」的帽子,「台灣文學不能失去包容性」。
◎ 綾子(作者為文字創作者)
自由時報 2011-5-28
五月二十四日發生在台灣文學館黃春明演講遭成大副教授蔣為文嗆聲事件,當天我也在現場,全程目睹事發經過。
在演說中,黃春明否定台語文的書寫與教育,指台語只是中國的一個地方「方言」,更稱台灣和中國都屬同一國,一邊一國的說法是不對的。這樣的演說內容惹惱了聽眾席中的成大副教授蔣為文,蔣於是高舉大字報作無言的抗議。海報上「可恥」的字眼激怒了黃春明,當場咆哮怒摔麥克風、脫上衣、比中指、爆粗口飆五字經北京國罵,並衝下台欲打蔣為文,工作人員忙上前拉住勸阻,蔣為文亦回嗆他可恥、憑甚麼批評台語文學教育…。當下台前亂成一團,台下聽眾錯愕傻眼。
這次事件中,黃春明比中指飆五字經的失德事件被有意無意的略過不提了。是因為文學大師出口成髒,臭的也變香的?還是北京語的五字經比較高尚?
如果台語的「幹╳╳」粗鄙低俗,侮辱了女性,該被撻伐,那麼北京話的「操╳╳╳B」難道就很文雅,女性朋友都該接受?
去年名嘴鄭弘儀罵了句三字經引起輿論一陣撻伐,鄭趕緊出面道歉。現正致力兒童文學的黃春明是不是也該為自己的五字經道個歉?免得侮辱了女性不說,還教歹囝仔大細。
何信翰/台灣羅馬字協會理事長、中山醫學大學台灣語文學系副教授(台中市)
【聯合報】 2011.05.28 03:01 am
這兩天各大媒體報導蔣為文教授和黃春明先生的衝突,大多數焦點都是在舉牌抗議的不理性和「用中國話創作」這方面,但卻也忽略了許多更應該關注的焦點。
其實當天的爭議之一,是在台語是否應該有文字的問題:沒有文字的語言終將被慢慢消失。若是台語沒有普及文字化,這個語言在將來勢必無法存在。當今的漢語和漢朝的漢語在讀音上已經有很大的不同,但漢代的文獻卻有辦法在當今的中國流通,就是因為文字對語言保存的優越性。
再說,台語絕非原本就沒有文字:影響台灣醫療史甚大的馬偕家族,有些人的墓碑上面就刻有台語羅馬字;國立台灣文學館中,更是收藏有大量的台語文獻。但這些訊息在社會上並未獲得重視,反而常聽到的說法是:華語需要系統性學習,台語只要在家裡講就好等壓迫台語的言論。
另一個爭議是台語文學的問題:台語文學作為台灣文學的一脈,有其在文學史論述上的不可或缺性。許多人以為台語沒有文學或台語文學數量稀少。其實,根據統計,光是二千年到二○一○年這十年間,公開發表在有ISBN的刊物上的台語現代詩,數量就超過七千首!
若從歷史看,自十九世紀末的一八八五年開始,就已經有台語現代詩的出現…這些以台語書寫的作品,卻在大部分的台灣文學史場域裡面遭到隱瞞;絕大多數討論台灣文學的場域,也都有意無意的避開台語文學這一塊。這難道不是對台語文學某種形式的霸凌?
就因台語在台灣的主流社會一直受到忽視、排擠,連帶使社會大眾對台語的態度受到誤導。在這種情形之下,台語文推動者許多看似過激的反應,或許只是一種對長久的壓迫提出抗議的聲音;同時也是一種讓社會對其關注,讓長期被社會漠視的台文運動者暫時擁有話語權的不得已策略。
【聯合報╱記者廖雅欣、王燕華/宜蘭縣報導】 2011.05.28 03:59 am
……「九彎十八拐—悅聽文學」活動,昨天下午同步在距離八公里的國立宜蘭高中和羅東高中舉行,黃春明和知名詩人余光中、原委會主委孫大川、作家陳若曦、醫生作家賴其萬等文學界大咖接棒趕場,為兩校師生朗誦自己的作品。
黃春明出席宜蘭高中那場時,舉他廿四日在成大演講,被該校台文系副教授蔣為文舉「可恥」海報抗議事件,先幽原民會主委孫大川一默,他說,孫大川留學英國,文章寫得不錯,但身為原住民,卻用中文寫作,「跟我一樣的可恥」,他笑著說「接下來,要拿布條了」,當時孫大川在羅東高中那場,沒聽到這段話。
黃春明隨後朗誦自己小說改寫成詩作的「戰士‧乾杯」,間接回應被嗆事情。
黃春明參加羅東高中場時,有學生問他,國語和台語文學創作有何不同?黃春明告訴學生,「白目、凸槌,現在也都用在國語文,是很自然的融合」,文學隨時空背景發展不同,都會在地化,現在台語也融入國語文學,變成台灣化的國語文,是很自然的事。
他舉例,數位曾獲諾貝爾文學獎的拉丁美洲籍作家,都出身馬雅帝國,但由於殖民關係,使用西班文創作,「也沒有使用母語啊!」他強調,台語還沒有標準化的文字,不應強迫學生寫台語文學,不然學生寫得辛苦,老師教得也辛苦。
◎ 張德本
台灣文學藝術獨立聯盟 2011.05.28 4:56pm
(本文為讓在台灣不正常的中文獨大體制下的多數人理解,權宜以中文書寫,另有台灣語版同步發表)
所謂的「百年小說研討會」五月二十四日在台南的國家台灣文學館舉行,黃春明受邀講述:「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的商榷」。黃的演講對台語文教育有極負面的意見,越講越激動,更直接點名批判台語文前輩鄭良偉教授及洪惟仁教授,批評台語文書寫是「不倫不類」。所以引起成大台文系副教授蔣為文在原座位上高舉「台灣作家不用台灣語文卻用中國語創作,可恥」的中文及羅馬字雙語海報靜聲抗議。黃對蔣的抗議回敬比中指飆北京語五字經。
事件發生後,媒體多數聚焦在蔣所表達:台灣作家使用中國語「可恥」的抗議,缺乏風度,連成大台文系部分教授:林瑞明、吳密察、施懿琳、游勝冠、吳玫瑛、李承機、廖淑芳、鍾秀梅、簡義明、蔡明諺等人,簽署發表聯合聲明稿,並獲得成大校長黃輝煌同意,公告在成大網站首頁的公佈欄。
黃春明對台語文學發展的現象並不了解,一昧以其大中國人的心態,信口貶抑台語文在先,才引發蔣的抗議,事出有因,為何幾乎舉世皆盲,無人譴責黃的無知及當眾飆北京話五字經?這種譴責明顯是嚴重的雙重標準,就像只縱容中學教材文言文的比重惡性增加,卻只應付敷衍讓台語、客語、山地原住民語列鄉土語言選修,國小每週一小時,其他學程皆無台灣各母語的銜接課程?
在台灣弱勢的台語、客語、山地原住民語只要要求平等的語言教育權,就會被打成「分裂族群和諧」的麻煩製造者,這不正是公然違反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母語日的精神主張嗎?公平就較不易引起爭端,不平則鳴,弱勢者的權力,一向都是用抗爭才能獲取,台灣的民主過程,不也是靠黨外街頭抗爭獨裁,才有如今的果實嗎?
台灣北京語教育的獨大局面,完完全全是國民黨過去一貫以「國語推行委員會」主導,一週八小時從國民學校強制教學推動所造成的。台語、客語、山地原住民語,如今也可以如此比照辦理嗎?如果可以比照,這纔是真正合乎名嘴、教授們所說的「公平包容多元族群文化」,否則只是耍耍嘴皮,骨子裡還是中文至上的沙文主義者罷了。
試問?台灣有一座專頁的台語電視台嗎?台灣有一所台灣文化大學嗎?美國加州、佛羅里達洲西班牙語電視頻道比比皆是,有影響美國的凝聚力嗎?中國廣東因為要廢除廣東語的頻道,引起群眾上街示威抗議,號稱民主的台灣,不知人同此心嗎?
要讓台灣人放棄自己的母語,就是要挖斷台灣文化的根,世界上的任何語言,只要不跟書寫文字連結,長期下來就是族群文化走上滅絕,台灣四百年來平埔各族語消失,就是殘酷的寫照!台灣人要繼續受中文教育洗腦,讓台灣文化被斷根的歷史不斷重演嗎?
不少人將推動「台語文學」的運動者,污名化為「福佬沙文主義」,這是嚴重污衊,在台灣的中國人,稱北京語叫「國語」,客家人自稱所說為「客語」,山地原住民自稱所說是「泰雅、魯凱、排灣……」等語,就是沒有一個族群願意自稱所說的是「台語」,於是,「台語」這個稱呼,自然就屬於台灣佔百分之七十幾的最大族群所專有。從人口比例這絕對是合乎自然公平原則。日本領台時期,招考巡察補(助理警察),必考一門課叫:「台灣語会話」,這種專書的內容是用日文假名拼讀台語(所謂的福老話),就算在所謂皇民化戰時體制下,當時台灣的電台廣播美機空襲警報也是公開使用「台語」。日本對台灣若是殖民政權,那比起所謂「中華民國」在台灣的國民黨政權,到底那一個較尊重「台語」,請「巨大的作家」,「變色龍歷史教授」判斷回答看看吧!
本人是中國人在台灣第二代,成大中文系畢業,文學創作四十年,出版十幾本詩文集,1989年就開始寫台灣語現代詩,2007年專心致力於台灣語文學創作,今年完成「累世之靶」一首台灣語兩千五百行的史詩,華文我書寫很熟練,就像景仰的台灣鐵路詩人錦連日文書寫更熟練,但是,華文和日文對台灣而言都是殖民語言,個人可以很務實同情目前在華文體制下以華文書寫的作品,但極力抗議挾華文優勢以壓迫台灣語文學書寫的盲動者。當台灣的國家定位擾嚷不休的此刻,為了捍衛台灣的文化主體,用台灣語寫作是一位有尊嚴的台灣作家光榮認同母土的選擇,對此有異議者,是公然違反人類文明平等公義的精神匱乏者。
◎ 陳金順
「春天e霧」部落格 2010.5.28
(本文登載2010.5.28《自由時報》「自由廣場」,標題改作「莎士比亞行過的路」)
反對佮攻擊用母語寫作的人,上界愛用的理由是恁的用字無一致,欲叫人按怎看有?若按呢,拜託遮的人先去批判義大利的文學家但丁佮英國大作家莎士比亞,怹兩人當初創作遐的偉大作品的時,義大利文佮英文的寫法離一致猶閣有不止仔遠的路途。台文作家現此時所行的路,就是過去但丁佮莎士比亞行過的路。無定著反對台文寫作的人會講:恁敢有寫出啥物偉大的作品?人講「家己褒,較袂臭臊」,是毋是偉大作品我毋敢講,這留予未來的歷史去證明。下底,筆者舉出幾位台文作家的優秀作品予逐家鼻芳,遮的作品提來佮台灣的華文作品相比併(phing7),一點仔都無輸人。
1987年,佇華語文壇已經寫出濟濟優質小說的作家宋澤萊,為著拍破一寡華語人認為「台語無法度寫出現代小說」的迷思,開袂少精神、氣力寫出三萬字跤兜的台語小說〈抗暴的打貓市〉。這篇小說運用現代小說的技巧內底,上界歹寫的意識流,另外閣加上魔幻寫實遮的前衛技巧,二十外冬後閣共(ka7)提起來讀,仝款是一粒仁仁仁的真珠。
2002年,林央敏用台語寫出九千外畷(tsua7)的史詩《胭脂淚》。這篇史詩除了運用各種現代詩的技巧,嘛融合詩經、唐詩、宋詞、南管音樂、七字仔、西洋史詩劇場等等形式,詩質豐富,音樂性十足。2011年,林央敏閣用台文寫出三十萬字的長篇小說《菩提相思經》。這部小說融合革命、愛情佮宗教,以寫實、諷刺、浪漫、禪悟、譬喻、象徵、魔幻、意識流等修辭手法,組織出有機形式的文學藝術。
2010年,胡長松出版台語長篇小說《大港嘴》。這部小說透過分散的敘述結構,藉小說人物運命的起落來暗喻台灣人長期被殖民的深沈、反省人性被扭曲的狀況、精神方面的困境佮通過信仰走揣突破的可能性。佇文學技巧頂面,《大港嘴》運用現代文學相當前衛的魔幻寫實,佇這部探討平埔族精神演變的小說裡,成做一擺成功的技藝演出。
以上所舉三位作家的例,宋澤萊、林央敏攏是五十外歲的中壯輩作家,胡長松是三十幾歲的青年輩作家,怹攏是唯(ui3)華文創作轉向台文創作,嘛攏有不止仔懸的成就。唯遮會當證明,只要用心拍拚,任何優秀的作家攏有可能用伊的母語寫出優質的文學作品。
◎ 李丁園
台灣e新聞 2011-05-28
成功大學台文系副教授蔣為文數天前與作家黃春明的爭執(以下稱524台文事件)﹐經中國黨媒體及中國黨的操作﹐大大的轉移了焦點。他們不但訪問報導近年來已變質的前本土歷史學者陳芳明﹐片面醜化臭罵蔣為文﹐而且也間接逼使成大台文系部份教師聯合發表的聲明(以下稱成大台文系聲明)﹐指稱不認同蔣為文的作法。黃春明與陳芳明顛三倒四的作為﹐惹惱了本土主要社團﹐發表聲明要與此二人辯論。
我們完全同意本土主要社團對蔣為文教授的支持﹐在此也進一步對陳芳明與成大台文系部份教師聯合發表的聲明作以下數點的評論。
第一﹑524台文事件基本上是政治問題(台灣意識 VS 中國意識) ﹐而不是如陳芳明與成大台文系聲明中所說﹑單純的台語文問題。
第二﹑黃春明從開始就預設立場﹐自稱中國人不說﹐竟然指罵與其演講無關的一邊一國政治問題。蔣副教授以沉默和平的方式進行他(及代表在場以及無數不在場台灣人)的抗議。然而﹐黃春明卻大聲飆出中國北京化著名的“五字經” 來(註一)﹐滋生衝突。陳芳明與成大台文系聲明切割此重要過程及其重要意義附和中國黨媒體及併吞派學者的叫囂﹐有失立場。
第三﹑成大台文系聲明中說﹕“成大台文系或許可能被誤解是本土運動興起下政治正確的產物” 。這說法可奇怪了,被誤解什麼﹖不只是成大台文系現今台灣的各大學及學術研究機關中﹐所有台文系所及冠上“台灣” 兩字的系所均是本土運動興起下政治正確的產物﹐沒有本土運動就沒有這些單位的存在。這些成大台文系及陳芳明可是“吃果仔﹐沒拜樹頭” ﹐得了教職名望還賣乖,這種打壓自己"小牌"教授向中國黨集團賣乖的做法可真是混蛋之至。
第四﹑陳芳明指出,戒嚴時期早年,部分人士確實曾以殖民政府來指稱一九四九年來台的國民黨政府,但那時政治氣氛、社會環境和現在迥異。「如今台灣早已是民主開放社會,人們可自由選擇所追求的價值」。以此﹐陳芳明指蔣為文教授“時空倒置” 。
台灣現在果真是“人們可自由選擇所追求的價值”﹖在中小學校﹐學生是用甚麼語言教學﹖考試升學的內容又是甚麼﹖陳芳明難道不知道台灣現在仍然是中國文化霸凌台灣文化的社會﹖這怎麼會是一個開放社會﹖升學主義消失了嗎﹖以前只補習初高中﹐現在連考研究所碩士及博士班也有補習班呢﹗
第五﹑成大台文系聲明中也說﹕我們批判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國民黨所進行的「再中國化」之種種文化政策。戰後中國黨蔣家政權在台灣實施戒嚴﹐除極少數勇敢的台獨先輩志士外﹐誰敢批判蔣家政權在台灣進行的中國化政策﹖成大台文系未免太無恥的臉上貼金﹗成大台文系甚麼時候成立﹖他們的所謂批判只不過是申請及領研究費之類“放馬後炮” 罷了。
第六﹑陳芳明也表示,黃春明的文學成就、對台語的努力等貢獻﹐文學界少有人能及。這樣一位巨人,卻在台灣文學館遭人惡劣對待,是極大諷刺與遺憾,何況蔣為文所做根本不及黃春明百分之一。
陳芳明可真是掉在名利的誘惑陷阱下﹐不能翻身。一個即使很有成就貢獻的人﹐也總是有缺點。小缺點我們可以一笑了之﹐然而黃春明這次的表現可不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在公開場合﹐以中國人立場指責“一邊一國”不應該﹐輕視台語文漢羅書寫教育方式﹐附合馬桶中國黨。不但蔣副教授要批判﹐任何本土台派人士均要起來批判。蔣為文副教授所做是一百分﹐黃春明是負分。陳芳明可以休了﹗﹗
總之﹐524台文事件是一個政治事件。我們不容中國黨集團媒體顛倒是非﹑轉移焦點。我們更要譴責為中國黨集團包裝說話的陳芳明及成大台文系。我們全力支持蔣為文副教授。
(註一) 去年五都選舉﹐名嘴鄭弘儀在台中為農民請命﹐罵了句三字經引起中國黨輿論與所謂作家學者一陣撻伐,鄭趕緊出面道歉。現正致力兒童文學的黃春明口出五字經﹐黃春明侮辱了女性不說,還教歹囝仔大細。中國黨輿論與所謂作家學者不但裝聾作啞﹐不加以譴責﹑還轉移焦點﹐反過來譴責被罵的蔣為文副教授。民進黨在那裡?
【聯合晚報╱社論】 2011.05.28 01:40 pm
成大蔣為文教授指黃春明「可恥」事件,繼續延燒。蔣為文公開嗆聲之後,隔天上電視政論節目,衍生他的說法,指中華民國不改名就是個外來政權。這番立論毫不新鮮,據以作為他所熱愛推廣的「台語文」之立論基礎,卻未必人人贊同。就算設立了台文系的成功大學,也指蔣之言論為其「個人行為」。
同樣姓蔣,並且身為台灣人前輩的,有位蔣渭水。蔣渭水的肖像去年發行在10元硬幣上,這個「蔣渭水紀念幣」代表了他對今日台灣的貢獻,也代表了今人對他的紀念。蔣渭水的故事,倒可以讓蔣為文作為參考。
蔣渭水幾乎一生皆在日本殖民統治之下。他在創立文化協會後出版會報第一號上,寫了一篇著名的「臨床講義」,將台灣喻為一位病患,稱其原籍是「中華民國福建省台灣道」,而其遺傳則是「明顯地具有黃帝、周公、孔子、孟子等血統」。正因受日本殖民之苦,蔣渭水在讀總督府醫學校時,就跟杜聰明、翁俊明等合請一位大陸老師來學習。不只是蔣渭水,台灣民報在東京創立時,蔡惠如替創刊號寫下創刊宗旨,就說堂堂的漢民族怎能不懂自家文字。
國民黨政權來台,初期的威權統治,包括白色恐怖的歷史,的確令很多台灣民眾失望不滿。但「政治」的負面影響之外,從文化角度而言,就算蔣為文等人今日所堅持定義的「台語」,並不是沒有漢字的依託。如果只因為痛恨政權,就連文字也寧可依附羅馬拼音,難道就有「自主性」可言?蔣教授可能忘了,台語本叫河洛話,用它唸唐詩最合詩的聲韻與感情。元、清兩個起始於「非漢人」的大帝國,都消滅不了漢字,則「愛台語」非以輕蔑漢字、仇視漢字為手段嗎?
這兩日陸續有推廣「台語文」、「台語文學」者,補充蔣為文的觀點,可看出並不非要以「站在漢字的對立面」作為唯一手段。以台灣今日多元化和強調族群融和的情境來說,不必因不同立場就互罵可恥。蔣渭水的文化意念未必能感動蔣為文,但希望蔣為文不至於認為蔣渭水可恥。
【聯合報╱黑白集】 2011.05.29 03:07 am
蔣為文嗆黃春明,成大台文系跳出來發表聲明反對他的言行,並說系裡對其挑釁作風已「習以為常」。另有教授發表公開信,指屢在系務會議中遭其咆哮辱罵,已忍無可忍。看來,需要申請人身保護令的,不只黃春明一人。
在另一端,挺蔣的台灣羅馬字協會理事長何信翰則辯稱,蔣為文的行為看似過激,其實是代表「被壓迫語文」的抗議。此一說法,或許較能解釋蔣為文等「台語幫」人士的心情;但說台語是「被壓迫語文」,卻完全是違背事實的說法。「台語至上論者」動輒宣稱受到中國語的壓迫,他們看不到福佬對客家、原民的欺壓嗎?
「壓迫」與「被壓迫」的語法,頗能反映此次風波的本質。在早年,台語確曾在國語文教育中受到壓抑,但歷經解嚴、本土化運動乃至政黨輪替,台語搖身變成天之驕子,所有「台」字號產品一律神聖不可侵犯。連馬總統都不時要露幾句台語,顯示自己沒有落後潮流,這樣的台語還說是「被壓迫」,也跡近指鹿為馬了。蔣為文如此兇悍,不也仗恃著擁有「台光環」才能這麼大聲?
說穿了,黃春明被嗆基本上非關台語文,而和公民社會的素養有關。如果人們不學習包容,卻老是用自己被壓迫的幻想及記憶來壓迫別人,還偽裝成被壓迫者,那社會永遠脫離不了壓迫與被壓迫的輪迴。
蔣為文只是魔鏡裡的一個影子。別忘了,許多台文、台史系所都是在本土化年代誕生的寵兒,有些人眼中的世界從未超出台灣的肚臍。成大教授可以對蔣為文的行徑「習以為常」,但學生也該習以為常嗎?
【聯合報╱桑品載/作家(台南市)】 2011.05.29 03:07 am
四十多年前,我擔任中國時報「人間」副刊主編時,曾因刊出多篇具「台灣意識」的文章,遭國安會、調查局調查,並七次進出警總。
這些文章包括,七等生的「瘋婦」、李喬的「孟婆湯」、楊青矗的「工廠人系列小說」、黃春明的「蘋果的滋味」等。
我堅決反對政治檢查文學思想,且認為台灣人寫以本土為題材的文章,對自己生長的土地有感情,是文學重要營養的一部分。警總政治部主任白萬祥,曾當面指責我「思想有問題」;最危險的一次,是一輛警總的吉普車開進報社,憲兵把我從辦公室「接走」。
中時董事長余紀忠先生默默支持我。有一次國安會「約見」我時,他打電話給國安會秘書長周至柔,為我辯解。白萬祥希望余先生換人編副刊,也被他拒絕。
高信疆在我之後接下主編職務,他辦時報文學獎。首屆推薦獎頒給宋澤萊的「打牛湳村」,徵文獎第一名是詹明儒的「進番」,第二名是洪醒夫的「吾土」。我擔任第二階段複審,曾向決審者梁實秋、姚一葦、顏元叔力薦這兩篇文章。
事後梁實秋也向我表示,「進香」的確是篇好文章。包括「打牛湳村」作者宋澤萊在內,得獎者都是台灣人,文章內容寫的也都是台灣。
因緣際會主持副刊編務,為文學工作,我的心中只有文學。我採用發表過朱西甯、司馬中原以大陸為背景的長短篇小說,也發表了才讀高二的李昂所寫的「花季」、「禮物」短篇小說;葉石濤的小說集「葫蘆巷春夢」中大部分作品,我採用發表。李喬那幾年的作品,幾乎都寄給我。
寫這篇文章,是要為台灣文學史留紀錄;我要說的是,在政治上,過去的確有打壓本土這件事,但對本土作家的尊重,為文學而工作的外省人,站在第一線衛護的,絕不只有我一個。
但今天卻看到,以「去中國化」為名的某些人,不斷汙蔑中國文化。多年來,我默默觀察各種文學獎,「本土化」儼如一扇鋼鐵大門,將許多人框在門外。朱西甯死了,司馬中原、彭歌、郭嗣汾皆處於停筆狀態。是他們老了提不動筆嗎?還是因為自覺不合時宜而心灰意冷?
成大台文系副教授蔣為文,竟以黃春明用「中國語」而公開嗆為「可恥」,使我不寒而慄。以此為標準,台灣滿街都是「可恥人」。可嘆的是,那些當年為警總所不容的作家們,莫非又遇到了另一個「警總」?「不許用中國語創作」,不是另一個綠島嗎?
蔣為文稱中國文化在台灣是「殖民文化」,要請教,這殖民的力量從何而來?是中華民國嗎?這太抬舉她了,早在數百年前,漢文化就隨著移民來到台灣。鄭成功、丘逢甲都寫過漢詩,他們的文化思想,和中華民國有什麼相干?
◎ 台人
台人部落格 2011-05-29 01:17
黃春明應藍營的「文訊」之邀,到台南成功大學以「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的商榷」演講。他自認是中國人,兩岸不應分一中一台,一邊一國。又認為台語文沒有統一寫法,不適合在教育體系中實施,讓國小學生學台語文是浪費時間,應該取消,只要在日常生活中學台語就夠了。
這樣的論點,惹火了成大台語系的副教授蔣為文,他當場舉海報安靜抗議,海報上寫著:「台灣作家不用台灣語文,卻用中國語寫作,可恥!」結果惹得黃春明火大,罵「操你馬的B」,脫下外衣,跑到蔣為文面前,想動手打人。
由於現場錄影已經看不到了,我這旁人,只能從兩方的陳述來判別是非。先說蔣為文,他的海報文字,寫得不妥當,如果改寫成:「台灣作家不支持台語文,可恥!」那不會有爭議,也更有罵黃春明的立場。相反的,說台灣作家用中國語寫作,可恥,就罵到許多無辜者,像鍾肇政、葉石濤等人,更給中國派混淆問題的藉口。
就黃春明而言,這事件讓我對他另眼看待了,原來我對他的了解,停留在六十年代的鄉土文學小說中。就是從他的小說想像其人,以為他是本土作家,認同這個國家,支持台灣語文。沒想到,現實的他是大中國主義,他寫台灣鄉土,用一些台語素材,就像當年周作人關心紹興文化,只把台灣文化當成中國文化中的一支,只是地方文化。
由於他有大中國主義,就不會覺得台語文有何價值,當然不可能用心去認知台語文的狀況,進而反對在國小教育中教台語文。簡單講,他所以對台語文有偏見,而不是帶著鼓勵鞭策的態度,就是因為他自認是中國人,用中國語寫作就好了。
這種思想,仍然是台灣文化界的最大悲哀。一個抱持大中國思想,歧視台語文的人,不管他的文學成就大不大,都應該被台灣人檢驗的。當然,這種中國意識的作家,必得中國派媒體的青睞,也會獲得假中立的文人學者的支持。
只可惜,如果人們放縱名人對台語文的衊視,那台語文就不可能成功的被大眾重視,台語也不可能發展出通行的文本。而台語文被漠視或輕賤,那必然也會造成台語的逐漸流失。
幾千年來,這世界上數以萬千計的語言消失了,除了因為強勢語言的排擠,也因為沒有文字化,無法在聽說讀寫各方面提供便利性,從而失去了競爭性。台灣人要保護台語,讓台語成為多數人使用的活生生的語言,就該努力建構台語文。
台語要用什麼樣文字,這是可以討論的,但是不容抹殺的。歷史上,文字的採用都是政治權力的強力實踐,不是自然的文字演變。將來本土派再拿回政權,若要為台語文著想,就該先開語文國事會議,經各派討論,然後決定一尊。
不管採取那一套台語書寫系統,只要台語文活著,只要台灣保持獨立國家的地位,將來終有被大眾接受和活用的一天,台語也才能更豐富,更有深度,更能長長久久。
任何愛台灣,關心台語和文化發展的人,都該拋棄中國意識,否則等於只把台灣語文和文化只當成「鄉土的」「地方的」,而這種觀點,必然害了台語文化。只要拋掉中國意識,你愛用台語、客語、或國語寫作,都受到相同的待遇。
黃春明,一個中國沙文主義者,從今天起,我不再當他是台灣作家,因為他自認是中國人,所以只是以台灣鄉土為題材的中國作家吧了。
中評社2011-05-29 23:13:33
作者:蒙照輝 貴州黔南 公務員
1、使用中國語言的台灣人可恥;
2、台灣作家黃春明使用中國語言創作;
3、所以黃春明可恥。
這是台灣成大副教授蔣為文,近日使用自己發明的“蔣氏可恥推斷邏輯”,在台南市文學館演講會場為台灣著名鄉土作家黃春明所演示的推斷。但最滑稽可笑、最富戲劇的是,蔣在用自己的蔣氏邏輯推斷別人可恥時,用的居然也是中國語,並且還是中國大陸使用的簡體漢字。其在推斷出別人可恥的時候,也在不自覺中給自己貼上他本人認為“可恥”的標簽,堂堂一個大學教授,荒腔走板到如此地步,引起社會輿論大嘩,被國民黨“立院”黨團書記長謝國梁直斥其“為選舉炒作,意圖撕裂族群,非常廉價,更是無恥!”
其實,縱觀今日的台灣,荒腔走板,廉價無恥的豈只蔣為文這樣一個無行文人?細數台灣的民進黨諸公、台獨大佬種種荒腔走板、數典忘宗的言行,概莫例外:
一邊詛咒“中華民國”是什麼“碗糕”、大罵“中華民國政府”是流亡政府,一邊搶破頭去競選“中華民國”的“立委”、“總統”、市、縣、鄉鎮長,並且為競選不惜在街頭、會場下跪,甚至不惜互相抹黑;一旦當選後,則一邊宣誓就任“中華民國政府”的高官,一邊背對“中華民國的國旗”;一邊高喊台獨建國,一邊不敢與大陸公開決裂,誓為台獨而戰;一邊悄悄前往大陸尋親認祖、使用中國語言文字、姓中國姓氏,一邊否認自己是中國人;一邊罵別人不愛台,不維護台灣的尊嚴,一邊自認自己是美國的龜兒子…..其實這些人並非不知道自己就是正宗的,如假包換的中國人;並非不知道台灣的歷史;並非不清楚國際政治力量發展趨勢與潮流,但囿於台獨意識形態作崇,不得不罔顧歷史事實,閉著眼睛、昧著良心瞎說一通。俗話說,謊言說上千遍也會變成真理,因此說來說去,說到最後,就連他們一些人對自己的謊言居然也深信不疑起來。
按照蔣為文的“可恥推斷邏輯”,不光黃春明老師,全台灣2300萬人口,包括蔣本人,包括叫囂台獨、反中仇中最賣力的鐵杆台獨分子,都沒有哪個能脫得掉蔣扣上的這頂“可恥”大帽。何也?因為台灣人都是中國人,都姓中國姓,都說中國話(台獨人士心目中的所謂國語,即台語,其實就是中國福建閩南地區的方言,是正宗的中國語言,想來他們也真可悲,一邊不承認是中國人,不屑用中國語言,卻沒能耐另外發明創造出全新的有別於中國的台灣語言來推廣給台灣人民使用,最終還是將中國福建閩南地區方言奉為自己的“國語”,挺搞笑,挺荒唐吧?)都用中國字,都信中國神,生活習俗都中國化,都是在中華文化熏陶、影響、教育下繁衍生息的。並且除了少部分原住民外,90%以上台灣人的祖先都來自中國大陸,每一個台灣人的身上都深深烙上了中華文化的烙印,試問,哪個能割斷與自己連為一體的中華文化紐帶?因此,誰能避免得了這頂無端扣上的“可恥”大帽?
台獨政黨、台獨人士,因意識形態作崇,罔顧事實,拒不承認自己是中國人,不但極力想洗清自己身上的中國烙印,去掉自己身上的中國化,還要強迫所有台灣人都要去掉中國化,但他們真能去得掉嗎?他們不但不能使台灣去得掉中國化,就連他們自己身上的中國烙印,他們也無法去掉,看看民進黨主席一口流利的國語;看看民進黨黨部掛的黨部中文掛牌;看看一幫台獨分子在自己的名安前冠以中國姓氏;再看看蔣為文在會場煞有介事地指責別人不用台語而用中國語可恥時,他抗議牌上的文字卻正是他認為很“可恥”的中文,並且還是大陸使用的簡體漢字就知道,包括蔣在內,一些囿於台獨意識形態,敵視自己的祖國不的政治勢力和人士,他們一邊仇中,不承認自己是中國人,指責別人說國語、用漢字不愛台,但自己卻總是不由自主地、自覺不自覺地在使用著中國語言文字、姓氏,信仰著中國的宗教、心安理得地接受中國文化的熏陶。一邊罵別人“可恥”,而自己也在不由自主地幹著這些“可恥”的事,這不是很荒唐、很錯亂、很無恥嗎?不正是應了謝國梁對這一群跳梁小丑們“非常廉價,更是無恥”的入木三分的尖銳評價嗎?
中評社 2011-05-29 00:19:32
中評社台北5月29日電(記者 黃惠玟)台語文爭議隨這兩天的發展,已被拉高到選舉的層次,也挑動了省籍傷痛。台灣佛光大學文學系主任謝大寧接受中評社專訪時表示,這件事不是選舉操作,而是獨派人士面對中國大陸崛起,兩岸交流愈來愈密切,擔心局面拉不住所產生的高度焦慮感,這是種社會擴散的效應,也顯示出馬英九在定位台灣價值時,確實做得不夠。
謝大寧指出,這次“台語”改為“閩南語”根本不會起爭議,因為這不過是方言的一種,若不是因為政治的炒作不會鬧成這様。挑起這個議題的用意當然就是為了切割台灣與大陸,從李登輝講國民黨是外來政權之後,獨派就在心中構築一條線,為讓這條線明顯、深刻,就要用一切的方法,證明台灣與對岸不相幹,如此他們才會覺得安全。
隨著兩岸關係愈來愈和緩,謝大寧指出,這些人感覺到中國大陸愈來愈強大,當他們所生活的台灣又隨處可見大陸客,或是所吃、所用的產品都是“MADE IN CHINA”時,這些人感覺到過去他們所堅持的立場或是主張已經快守不住,於是,內心的焦慮感也就愈來愈強烈,這從年底大選逐漸靠近,綠營支持者愈團結就可以感受到。
並非嗆聲」。
524台文事件 黃春明爆粗口 錄音檔 還原真相
發稿日期:2011.5.29
主辦:台文筆會及所有連署聲援之本土社團
時間:2011年5月30日(一) 早上10:30AM-11:30
地點:首都詩報編輯部/府城舊書店(台南市東門路一段342號 TEL:06-2763093)
主旨:公布黃春明爆出口、侮辱台灣母語作家及教育工作者之聲音檔及內容逐字稿
說明:
1. 至今作家黃春明仍不承認演講當天用「不倫不類」及北京話五字經等侮辱台文界。我們將於記者會上公布當天錄音檔及逐字稿,以還原真相。
2. 對於黃春明這種放棄台灣母語(原住民族語、客語及台語)、挾中國勢力向台文界進行文化霸凌的心態與行為,台文筆會及所有連署社團在此予以嚴正譴責並要求黃春明公開道歉否則不排除向法院提告!
台文筆會
聯絡人:秘書長 柯柏榮
Tel: 0985263762
聲援出席社團(照筆劃順序):
六堆原鄉讀書學會
台文罔報雜誌社
台文通訊社
台文筆會
台文戰線雜誌社
台南市台語羅馬字研究協會
台南市台灣語文學會
台南市議會李文正議員
台南東門巴克禮紀念長老教會
台越文化協會
台灣文學藝術獨立聯盟
台灣文薈
台灣北社
台灣母語教育學會
台灣母語聯盟
台灣東社
台灣南社
台灣客社
台灣客家後生社
台灣海翁台語文教育協會
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台灣族群母語推行委員會
台灣歌仔冊學會
台灣羅馬字協會
李江却台語文教基金會
紅樹林台語文推展協會
美國波士頓台語進步社
高雄台語羅馬字研習會
國立成功大學台灣文學系校友後援會
教育台灣化聯盟
菅芒花台語文學會
--上TVBS 2100全民開講有感
◎ 蔣為文/成大台文系
2011.5.29
1. 李濤不尊重當事人澄清的權利。本人原本列三大理由要陳述為何抗議黃春明是無恥,但第一點理由還未全數說完就被打斷,企圖用人海戰術對我輪流施暴。
2. 李濤刻意分化族群。節目中刻意安排客家、新住民(所謂外省人)及台灣人(所謂本省人)來反對台灣語文。好笑的是,客家黨主席在節目中都不講客語,反而是被扣台語霸權帽子的我用客語說「台灣的語言有原住民語、客語及台語」。
3. 那些名嘴根本就是一群邏輯不通的人。他們指責我使用「可恥」,卻隻字不提黃春明罵「不倫不類」、「操你媽的B」等粗話。他們說台語會排斥客語及原住民語。照此邏輯,華語與國語就不會排斥到客語、原住民語、廣東話、上海話等嗎?
4. 那些名嘴是雙重標準的中國語既得利益者。中國話(北京話)在台灣的教育及媒體佔有主流地位,而台灣本土語言就像被土匪砍傷在地的受害者。受害者如何去霸凌土匪?如果有打他一巴掌,tú hó niâ,也只是正當防衛罷了。
5. 我再次重申: 黃春明可恥,是因為他要台灣人放棄台灣母語去接受中國語。如果他自己選擇不當台灣人要做中國人,那是他的權利,就如同馬英九要選擇美國綠卡一樣。我們絕對尊重中國人使用中國語的權利。但他不要假惺惺說他也是台灣人,用不實的例子去誤導聽眾且鄙視台灣語文。有人說,為何我不等黃春明說完再抗議。試問,當你發現飯盒已經臭酸了,你會趕緊吐出來還是繼續把它吃完?
◎ 蔣為志(作者為執業律師)
自由時報 2011-5-30
成大台文系蔣為文教授在五月二十四日,於黃春明的演講中,舉牌抗議後,大部分媒體不但不指責黃春明口出髒話、脫衣打人未遂,卻反而批判蔣教授舉牌抗議,沒有民主風度。緊接著馬英九又打電話慰問黃春明一番,然後,成大台文系的十六位教授中,有十位連署公開信,反對蔣教授的言行。這個連署經成大校長同意,刊登在成大網站首頁的行政公告欄,成大秘書處更說明:「本校向來尊重校園學術與言論自由,但主張教授應本於學者風範,行為應符合社會期待」。
只是,身為學術單位的成大,必須考量行政程序法第六條:「行政行為,非有正當理由,不得為差別待遇」,及第九條:「行政機關就該管行政程序,應於當事人有利及不利之情形,一律注意」,亦即當成大同意在網站首頁刊登成大台文系教授連署聲明時,是否也要在同一個版面,並陳蔣教授就其與黃春明衝突事件所做的公開聲明呢?
成大是學術自由殿堂?還是違反行政中立的政治鬥爭屠場?有請蔣為文教授依行政程序法,要求成大就其公開聲明,並陳在網站首頁的台文系公開信旁,且讓我們拭目以待。
【聯合報╱社論】 2011.05.30 01:37 am
二○○八年大選前,扁政府大搞「去中國化」、「去蔣化」,當年的教育部主任秘書莊國榮大出鋒頭,甚至公開罵蔣經國「他媽的」;現在,到了二○一二大選前,成功大學冒出了台文系副教授蔣為文,公開舉海報抗議作家黃春明「台灣作家不用台語,卻用中國語創作,可恥!」
莊蔣二人的共同處,皆在操作「去中國化」及「去中華民國化」,且兩人皆是出身國立大學的青壯教師;不同處,則在莊國榮當時是代表扁政府執政團隊操作「去中國化」及「去中華民國化」,而蔣為文則是以在野學者身分推動,他與民進黨總統參選人蔡英文同樣主張「中華民國是流亡政府」。
這正是綠營政治生態的鮮活寫照。由於綠營在社會中的支持者是以「蔣為文們」為主力;因此,當綠營執政時,朝中自以「莊國榮們」為班底。執政不走「莊國榮們」的風格,如何向「蔣為文們」交代?若失去「蔣為文們」的支持,「莊國榮們」即失去社會憑藉。因此,今日在蔡英文與蔣為文之間,存有「中華民國是流亡政府」這個交集,亦是理所當然。蔡英文以此取得「蔣為文們」的支持,而「蔣為文們」則將「去中國化」與「去中華民國化」寄託於蔡英文,蔡英文就是「蔣為文們」心中的下一個「莊國榮」或「陳水扁」。
蔣為文事件不是一個學術事件,而是一個政治事件。其理論體系的核心概念即是:「中華民國是外來殖民流亡政府」。因此,蔣為文主張,「台灣語言」包括了客家語、原住民語及台語(由閩南語易稱),卻不可包括「中國語」;因為,「中國語」是「殖民者的語言」,應與日語、英語等外國語歸為一類,不可列為「台灣語言」。
在此一邏輯下,如今的全體台灣人民非但皆在「中華民國外來殖民流亡政府」的統治之下,而且是以「外國語」(中國語)為「國語」。蔣為文的主張是:必須廢除「中華民國」的國號(他說,留住這個國號,就是外來殖民流亡政府),然後再廢止「中國語」,用「教育」改行「台語文」。
蔣為文的語文主張,只是他政治主張的工具。其實,「台語」本有一個「漢文」的基底,如今蔣為文等將「你和我」,改寫成「你kap我」,只能說是方言「文字化」的試驗,並未脫離「中國語文」的本體。何況,連「台獨黨綱」都是用「中國文字」寫的,難道亦是「可恥」?至於其政治主張,若將「台語」的漢字基底完全拋棄,全部羅馬拼音化,正如陳水扁主張將台灣交給美國軍政府一樣,那只是台灣主體性的更徹底淪喪。
二○○八年莊國榮發飆的時代,綠營將紅衫軍總指揮施明德指為「賣台集團」、「台奸」;如今蔣為文發飆,居然又指黃春明「台灣作家不用台語文創作」,斥為「可恥」。施明德反貪反腐的主張,在綠營看來,那是對「台灣價值」的背叛;黃春明著作等身所滿溢的對鄉土的濃重關懷,在「蔣為文們」看來,其實不如「你kap我」中間的那一個拼音字。這一切的一切,皆緣於綠營核心地帶的中心信仰:中華民國是外來殖民流亡政府!
蔣為文是深綠極獨的標竿與典型,但一般綠營人物的表現未必如此滑稽;然而,在他們之間,「中華民國是外來殖民流亡政府」的中心思想卻無二致,李登輝如此,陳水扁如此,辜寬敏如此,蔡英文亦如此。
因而,蔡英文如果當選總統,一如陳水扁,將如何以「中華民國總統」的身分,去接掌這個「莊國榮們/蔣為文們」所認定的「中華民國外來殖民流亡政府」?例如,「莊國榮們/蔣為文們」既反對「九二共識」,蔡英文又豈有可能跳出這個綠營及獨派的政治共軛?
王正方(臺灣)(作者系電影導演、資深政論家)
人民網-《人民日報海外版》 2011年05月30日08:08
最近臺灣又有人炒作“台語”了,《自由時報》的大標題:《台語改稱閩南話是去臺灣化》。某綠色“立委”甚至說:“閩”字是門裡面有一隻蟲,是侮辱臺灣。可謂數典忘祖之極。
“台語”和閩南語之爭也是老話題,民進黨“執政”時推行閩南語教育,指國民黨是外來政權,數十年逼迫民眾學“國語”,成長經驗痛苦。硬性規定小學課程中加添閩南語教學,幾年下來虛有其表,師資和教材不到位,學習成果不佳。
把“臺灣的語言”簡稱為“台語”,又把“台語”等同于閩南語,是以偏概全、以大吃小的謬誤,引起原住民、客家人等族群的不滿。祖籍客家的羅教授大聲疾呼:“閩南話改稱‘台語’,我的感觸是去客家化。”
閩南語、客語、“國語”,都是漢語系統的一支。客語、閩南語是古語,但是閩南語經過常年的語言和文字的分離,許多語句的正確漢字已失傳。羅教授說,綠色政客望文生義,泛政治化,說自己的祖先和福建人家門中有蟲,是故意製造政治對立和不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知名作家黃春明在台南演講,敘述臺灣語文發展;臺灣過去使用漢文,被日本佔領後實施皇民化,改念日文,國民政府推行國語,解嚴後“台獨意識”抬頭,“台語文”又跑出來。他認為“台語文”在書寫與教育上有商榷之處,沒有統一的版本,老師教得勉強、學生學得痛苦。講到一半,成大副教授蔣為文突然舉起事先準備好的大字報,寫著:“臺灣作家不用臺灣語文卻用中國語創作,可恥!”引起騷動。黃老先生情緒激動兩度沖下臺要打蔣。
蔣某的不禮貌舉動引起公憤。政治大學臺灣文學史研究所所長陳芳明說,臺灣歷史很特殊,依照蔣為文的說法,日據時以日語寫作的楊逵、龍瑛宗、吳濁流等人,也不該列入臺灣文學?若再去掉漢字寫作文學,臺灣文學史大概只剩下兩頁。黃春明在文學上的努力、成就、對社會的關懷、少有人能及。一位巨人卻在臺灣文學館遭人惡劣對待,是極大的諷刺與遺憾。陳教授說:“只要是在臺灣用的語言,都是臺灣話!”
“台語文學”的創作方式,分為“純漢字”、“純羅馬字”與“漢羅並用”。各種方式都有一定數目的擁護族群。據說最通行的“台語文學”作品屬“漢羅”並用。“中山大學”教授林慶勳考證,用純漢字寫閩南話,約是在清朝之後,像歌仔冊裡的七字仔,就用純漢字書寫。最膾炙人口的是:“我身騎白馬走三關,改換素衣回中原;放下西涼無人管,一心只想王寶釧……”“純羅馬字台語文學”,起自日據時代的台南教會公報,用教會羅馬拼音寫作。
講閩南話的人用閩南語寫作,也是自然的發展。但是它一旦變成某個政治集團的鬥爭工具,用它來排除異己,上綱上線,就會傷害到許多無辜的人。文學作品的存在和評價,完全取決於讀者。當下的所謂“台語文學”究竟有多少讀者?能認識教會羅馬字的人口比例又是多少?
以“台語文”作為建立“獨立國”的語文,是“獨立”人士一貫的主張。但是“台語文”沒市場,何苦侮辱黃春明呢?
方耀乾/台南市(作家、《台文戰線》雜誌社長)】
中國時報 2011-05-30
這幾天有關黃春明與蔣為文的「台灣語文事件」鬧得沸沸揚揚。平心而論,黃春明用中國語寫作並不可恥,但就黃春明的地位與影響力而言,其在國立台灣文學館的演講中不斷以負面的訊息批判或暗示台語寫作的不妥性,並以比中指與華語五字經「問候」人家的母親,不管其如何被激怒,就這點黃春明確實是需被撻伐的。支持性別平等的有智之士是否該出來表示意見呢?
蔣為文到人家的會場去舉海報做無言的抗議肯定有踢館的味道,確有不妥與爭議之處。但蔣傳達以「台灣語文」寫作的理念卻被諸多論者「窄化」為只以「台語」 (即Ho-lo語) 寫作的「福佬沙文主義」,則是理解與解讀的大誤謬。蔣的「台灣語文」是包含原住民語、客語、Ho-lo語。在台灣鼓吹用台灣原住民語、客語、Ho-lo語寫作,何來窄化,何來沙文?這應是普世之價值,濟弱扶傾之高貴情操,也應是催生多元文化思維,扶持弱勢文化語言權,廣化台灣文學的極佳見解才是。
那些認為用「台灣語文」寫作是「窄化」台灣文化、台灣文學的人士,不妨看看目前台灣文壇與學術界的情況。筆者多年來觀察到的現象卻是,台灣文學學術界與文學史書寫卻專擅煉製一元的華語文學丹藥,而忽視台灣的原住民語文學、客語文學與Ho-lo語文學。這只要翻開已出版的各版本的台灣文學史即可窺知。那些慣於研究華語文學或以華語寫作的台灣學者與作家,不但習而不察於認同華語文學的象徵暴力,卻反過身來指責母語文學的研究與創作,暗助打壓母語文學。
這到底是誰在窄化台灣文學?自己煉製一元思維卻擎起多元思維的假旗幟,這種精神分裂症,才是令人擔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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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npo
「哈囉~ 馬凌諾斯基」部落格 2011.05.30
好久沒談論時事,比起過往隨手即能評論,現在則需要花更多的時間精力思考並平撫心情。
比起塑化劑風暴,我更在乎台語文爭議的問題,大抵早就認知人皆有死,早晚而已,但對「文化滅絕」(借用另個新聞的關鍵詞)這事較懷憂。約莫是物以類聚,我的(臉書)朋友對此事關注甚高,以致於連續幾日臉書頁面上都是相關轉文和討論,光是成大台文學生的看法便佔滿頁面,讓我笑說:「這是成大台文的作文比賽嗎?」更別說作家、詩人、學者皆也有話在臉書上交鋒/交流,儼然成為新的文化戰場。這是針對此新聞,我的最重要發現(笑)。
我的專業是傳播和人類學,兩者皆深深涉及「語言文字」,此議題自然成為我最關注的事,但相當愧咎的是,我提不出什麼有意義的理論觀點,況且,我是因取得所謂「權力者的語言優勢」才成為今日這個靠文字語言吃飯的自己,不管我對自己的母語能力如何反省和歉然,也只能使用「殖民語言」工作、發推,以及寫這篇部落格。
是的,若你讀到一點點諷刺的語氣,那就也是這麼多天後,我仍無法接受「台灣作家用殖民語言寫作無恥」這句話對人的傷害。就算我不是他們定義中的作家,但我掏盡所有我會的書寫文字,日文英文「中國字」,彷彿都會被歸為被斥責的對象。有不少人認為,舉牌相當文明,而此事不應討論「尊重」,「那是最低層次的問題」,老實說我始終無法接受這種說法,但若硬要接受這種抗議,我也沒辦法接受大字報上文字的羞辱。
如果我是黃春明老師,我或許也不會太客氣。我們為什麼不承認,面對這樣的問題,我們都是人,都會有相當主觀的感情和感受?這就是為什麼許多人會站在黃春明老師那一邊。但,支持黃春明老師或批評蔣為文,是否就能立刻被劃為「反台語文」,甚至「反台灣文學」?這若不是邏輯有問題,就是太急於護衛而迅速標好箭靶。
姑且不論蔣為文的行為如何,當他將台灣作家和他所使用的語言硬扣在一起,並栽上意識型態、扣上帽子時,就勢必讓討論偏離焦點。於是,有許多討論轉成「什麼是台灣文學」、「台灣作家的語言」,甚至誰是台灣作家...,完全就不是蔣為文他們念茲在茲的「台語文書寫」的教育和主張的問題。當然也有些文章細論了台灣文學和其文字書寫歷史,也多虧了這起爭論,讓我收獲頗多。但結果就是在一種讓人頗不舒服的意識型態之爭。
我曾聽聞黃春明老師對文字語言使用的意見,他在意的是創作本身,亦即若創作者能多所發揮,其實不需受限制。吳明益老師也寫了篇文章談了黃春明給他的建議:「他提到他父親那一代的日語比中語、臺語都來得好,但1946年國民政府禁止日文版的雜誌與報紙欄,這再來一次的語言禁錮,背後當然是政治權力的因素,本質上也是文化宰制的手段。我記得黃春明說,如果你現在的日語還跟你爸爸那一代的日語一樣好,那麼你在語言的使用、文化的理解上,又多了一層的可能性。」
這是關於書寫文字的部份,在口語的部份,他曾說受到台派邀到美國演講,席間有不懂台語的華裔或者中國人,於是他全程說了「國語」,引起台灣同鄉會主辦者的抗議,他說,「可是我要傳達的東西,別人聽不懂,我當然要用大家都聽得懂的語言。」和我們聊天也是,儘管我聽得懂台語,但表達能力不如他,他也會很體貼地和我以「國語」交談,減少我們的壓力。如果可以,我自然希望能和他以台語交談,因為那當中會出現許多生動有趣的語詞,對此,我是深感慚愧的。
即使如蔣為文,也不可能不了解黃春明老師在鄉土文學寫作和台語文使用上,比他更早發生。而他仍選擇以這種方法抗議,在他的聲明中寫說,黃春明竟然來台語文作家眾多的台南談台語文教育的議題,言下之意是黃春明沒有談台語文的資格,這不禁讓我想到,那西方的漢學家、馬悅然難道沒有來中文區談華語寫作的資格?
新聞刊出那天,我整個人像個易怒的火球,氣噗噗的。前同事以「他們在島嶼寫作」中的《兩地》提醒了我,對於作家作品包容的問題。
《兩地》的主角是林海音,是作家,也是編輯,在他擔任聯合報副刊主編時,因遺憾許多日治時代慣以日文寫作的作家失去了舞台,而鼓勵他們持續寫作,刊登在聯副上。除此之外,他也給了新生代台灣作家如七等生、林懷民和黃春明機會發表作品。在那個白色恐怖,禁說「方言」的時代,動輒因文字獲罪,但年輕的黃春明堅持他的作品「城仔落車」不能被改成「城仔下車」,因為那就失去阿婆那種發自內心著急吶喊的情緒樣貌,就不真實了。
黃春明是能在作品中置入「台語文」的,儘管我們不清楚他當日說了些什麼,或有沒有意識到,但包含他在內,許多台灣作家如蕭麗紅、簡禎例如年輕的甘耀明都能在作品中置入「台語」。正如同中國作家莫言、賈平凹都在作品中使用「方言」一般。這種置入對於母語或習慣是閩南族群的讀者來說,多半能產生親切感,但如何像台語詩或者歌詞一般全台語文,其實是可以細論的,也需要細論的,但這一扣帽子,扣得人頭昏眼花脾氣暴躁,也相當不合理。拉到台灣文學的存滅發展更讓人火氣大。
以上是台灣文學的部分。而台語弱不弱勢的問題,又是另外的討論。
我想先分享一個對我來說還蠻常發生的經驗,例如我常不經意說出「台語如何如何」或「台灣人如何如何」等聽起來像是把我所屬的閩南文化概稱為台灣文化,就會被客家朋友斥責福佬沙文或閩南沙文。或者有些客家朋友也會哀怨地說,客家人都不會說客家話了,但很能說「台語」。有些台語節目受到歡迎,連舞台劇音樂劇都是台語為主,其他包含台語用詞能成流行語或媒體的標題......。因而,我對於自己屬於「主流」和「大多數」的這一點頗為警惕。
有一次和向陽老師提到「福佬沙文」和「台語是不是弱勢」的問題,老師是否定的,他認為除非介入教育成為絕對且獨一的語言,否則無成為霸權的問題,況且,現在媒體使用的依然是「國語文」,整個社會依然是「國語獨大」。而台語文若無法進入教育,它就仍是個比較不穩健存在,或許會消失的語言。仔細想想,我也能體會,例如我這一代應絕少會教導下一代說台語,甚至在家裡使用台語,那麼,不管夜市人生多紅,這個語言究竟會失去它原有的生命力和庶民階層流通增強的可能。儘管,在人類學的觀點,必然有個新生的語詞或外來語會豐厚或反映一個時代所存在的現象或事物,亦即語言是活化且流動的,但失去長輩或過去常用的那些適切表達文化記憶的語詞,終究是種遺憾。儘管平常對話中,不太會說台語,但偶爾有些情境或形容,仍會忍不住撿用台語語詞來表達,因為那是最準確的而且生動的訊息傳遞---但若對方不懂台語,也只能扼腕XD
最後,我也只想說,不要隨便把支持黃春明/批評蔣為文劃成「國語派」或者「反台文」,要一分為二而後失去討論機會和空間有多麼簡單,然後就像許多人說的,「這根本是在到處樹立敵人」或者「攻擊了同志」。長期以來族群或其背後的故事和意識型態之間的傷口多麼深,如我也曾因外省朋友說台語是「方言」而動怒寫信寫文章反駁,就是不甘被「小覷」,因而懂得那種防衛而後攻擊的姿態。
但這個新聞,也讓我受了傷,我有點拒絕說台語,因為怕被嫌棄。但我為啥被嫌棄?這種經驗有點像小時候「國語」說不標準被嘲笑的傷一樣(其實我是大學才被嘲笑的XD
而且老實說我沒有說台語罰錢的經驗,但可能在一種好學生說國語的自我約束下,產生了一種自我要求的意識)
今日和吳易澄講到這件事,打了些感言,他說應該要把創傷經驗寫出來,但我太懶而且也脆弱了(XD),於是簡單貼上:
我昨天有說,其實這場爭論讓我也很受傷(我分得清楚在爭論的是台語文書寫,但我卻覺得被嚴重攻擊),受傷到我在台南都【失語】了,在彰化台北我都還能有些自信地說著台語,就算說得不好,但我現在覺得說得不標準會被責備。
可是,為什麼我要被責備台語說不好,或者我不會寫台語文沒學寫台語文?長期以來,我們被要求要學好中文,學好英文(我甚至還被家父要求學好日文),中文學不好英文也沒有很流利,日文只能拿來瞎聊,但那不表示我們自己不憂慮不愧疚連母語也說不好,甚至不會寫。在長期被這麼要求的情況下,不免把語言拿來當工具,自己認為能說得通就好,寫得懂就好,能溝通就好。
每個人都可以有自覺地去反省而後學習加強,但若拿來變成一種壓力和要求,那種什麼都學不好還要自我批判的難過,其實是很痛苦的。我承認【台文派】的批判有道理,但在他們批判無恥等經過中,我覺得我被傷害了。
我最近創傷症候群超明顯的:
是不是今天我們都不能寫作,免得被斥責只會用殖民者語言?但在這之中,難道我們沒有一絲絲發展語言的機會?像黃春明很早就寫【城仔落車】在白色恐怖時代,他這樣就被批評,那我們怎麼辦?所以我並不覺得要這麼混雜所有的問題。
◎ 汪仁玠
汪仁玠部落格 2011-05-30 15:20
一九五一年英國大選,邱吉爾領軍保守黨準備重返執政。選戰期間,對手工黨陣營找了個「深喉嚨」,爆料邱吉爾在青年時期,經常跟他在一家酒店廝混。
邱吉爾沒有生氣,「沒錯,當年我的確常跟此君在酒店飲酒;但多年以後,當我正一步步邁向唐寧街十號時,他還是坐在那家酒店的吧台前閒聊。」
很多人一定納悶到爆,談蔣為文,幹嘛扯上邱吉爾呢?這會不會太委屈邱吉爾、又太抬舉蔣為文了?怎會!且聽我娓娓道來。
會從蔣為文聯想到邱吉爾,絕對不是因為有個姓蔣的,曾經在一九四三年跟邱吉爾一起出席開羅會議;而是蔣為文在黃春明的場子幹譙後,開始當起「阿信」來了。他用「悼一個台灣作家良心之死」為題,發表了給社會大眾的公開信;又用「還是那麼糟糕的台灣文學界!」為題,寫信回應陳芳明的「不實指控」。
看完後面那封信之後,我笑死了!
信裡面,蔣為文替陳芳明貼上「母語文盲」、「在地的中國文化買辦」的標籤,還憶述他在淡江大學時創辦了台語文社,並曾邀請陳芳明前來演講台灣史,「當時他對台灣母語文學的態度就和二十年後的今天一樣無知!讓我真正感到失望!」
這就跟上個世紀中葉,出來爆邱吉爾的料的那個傢伙一樣。人家陳芳明在這二十年來,早就邁入大師級的文學座標了,蔣為文卻還在提搞學生社團的當年勇。
鬧了學術跟品格的大笑話,變成「品學兼糗」的副教授之後,蔣為文開始反擊了!他在公開聲明中說,黃春明在演講中也用「不倫不類」跟五字北京罵,侮辱台語文前輩鄭良偉及洪惟仁。
枉費蔣為文都幹到博士、副教授了,卻連別人在批評他哪一點都不知道。
第一,是修養不夠。黃春明愛在他的場子批評誰、用什麼樣的措辭批評,那是他家的事。但蔣為文的鬧場行徑,卻是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偏狹式粗暴。根據同樣任教於成大台文系的簡義明發表的聲明,蔣為文多次在次系務會議上,只要有老師跟「台灣文學只能是用羅馬字寫的台語文學」的意見相左,就會被他扣上「中國奴才」的帽子。
學術,是這樣搞的哦?像這種咖,幹嘛在學術圈「懷才不遇」呢!去選立委、縣市長、議員算啦。
第二,是學養不好。誰都知道台語的對應文字是漢文,即便是蔣為文打抱不平的鄭良偉、洪惟仁,在台灣文學研究與創作上,也違背了「蔣氏法則」(台灣文學只能是用羅馬字寫的台語文學)。蔣為文專研、獨鍾羅馬拼音是他的自由,但他的偏狹主張所展現者,卻是一種「偽學術的專制」。
如果黃春明是「可恥」,鄭良偉、洪惟仁難道就不「可恥」?「可恥之人黃春明」辱罵「可恥之人鄭良偉、洪惟仁」,「不可恥的蔣為文」在那裡說三道四個什麼勁!
蔣為文給陳芳明的公開回應,一開頭就說:「為讓母語文盲的陳芳明教授看懂我的回應,本文暫時以中文書寫。」他也知道自己寫的玩意兒,別人看不懂哦?老實講,別說是陳芳明,全台灣除了蔣為文那幫子人,沒幾個看得懂他的文章。不信的話,我再摘錄一段「悼一個台灣作家良心之死」裡的蔣氏文章——
「文訊雜誌社 kap 趨勢教育基金會等單位 tī 2011 5 年 月 24 號 tiàm 台南 ê 國立台灣文學館舉辦百年小說研討會。大會邀請作家黃春明先生做專題演講,題目是『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的商榷』。頭起先看著宣傳 ê 時,iáu koh teh 質疑大會敢有 hut ̄-ti̍h,黃春明並 ̄是台語文專家,因何會請伊講這个題目?想袂到伊有影來台語作家大本營 ê 台南,而且就是講這个題目。」
有看沒有懂,不對?我來給它那翻譯一下——
「文訊雜誌社及趨勢教育基金會等單位於 2011 5 年 月 24 日在台南的國立台灣文學館辦理百年小說研討會。大會邀請作家黃春明先生做專題演講,題目為「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的商榷」。先前看到宣傳時還在質疑大會有沒有搞錯,黃春明並非台語文專家,為何會請他講這個題目?沒想到他竟然來台語作家大本營的台南,而且就是講這個題目。」
不是台語文專家,就沒資格演講台語文書寫與教育?!這個「蔣(為文)」比那個「蔣(介石)」,不知道更要專制跋扈多少倍。
「沒想到他(黃春明)竟然來台語作家大本營的台南……」蔣為文這話說得,儼然一副自己是知名台語作家似的。老實講,要不是這次他到台灣文學巨擘黃春明的場子鬧場,沾著大作家的光出鋒頭,台灣文學界誰知道蔣為文是誰啊!
更諷刺的是,蔣為文如果真的認為羅馬拼音才是台語文學的唯一正道跟王道,幹嘛把羅馬拼音、漢文送作堆,寫下這篇公開聲明呢?
蔣為文嗆完黃春明之後,成大台文系有十位教師發表聯合聲明,表達「蔣為文在作家黃春明演講場合中抗議的行為是個人行為,不能視為台文系的立場或做法」、「蔣為文在抗議中使用『可恥』這種字眼,該系大多數師生並不認同」的態度。
當中有位教授林瑞明,他就是筆名「林梵」的知名詩人兼學者,他是我老婆學生時代擔任成大寫作協會會長時的社團指導老師。林梵的文學造詣、學術成就,都遠超乎蔣為文之上。
即便從非文學領域而論,林梵長期浸淫於台灣文學創作與研究,甚至曾經在兩蔣威權時代被當局視為眼中釘,因此遭「技術阻擋」,無法應邀赴日本參加國際學術研討會。
為了蔣為文這種咖,竟然還得出面發表聲明,這次真是委屈林梵老師了!
中評社 2011-05-30 00:52:45
中評社香港5月30日電(記者 孔序分析報導)台灣網上有個笑語,“南部深綠支持者去到廈門觀光時,很驚訝的‘發現’:怎麼這些中國人個個會講‘台語’?”對於近日台灣深綠挑起的所謂“台語”與閩南語之爭,這個笑話的諷刺力度相當大。
台灣的“教育部”日前將九年一貫課程中的“台語”課程改為閩南語課程、“台語”認證改為閩南語認證,一批獨派團體馬上“起乩”,跑出來“抗議”,認為閩南語是歧視稱呼,要“教育部”公開道歉,並立即將閩南語改為“台語”。
在政治掛帥的台灣,只要掀扯到政治,很難理性談論問題,但不管獨派怎樣反對,在學術上,也無法改變所謂“台語”是漢藏語系-漢語族-閩語-閩南片屬下的一種子語言,所謂的“台語”裡有漳州、泉州和廈門三種腔調,就足以證明。
雖然面對這種學術上的現實,但獨派還有人硬拗,已有很多荷蘭、原住民和日本的詞彙融入“台語”,與閩南語已經“不同”。這種說法更好笑!有詞彙不同,就能推翻大部份的詞彙相同、溝通沒障礙的事實嗎?在東南亞流通幾百年的福建話(閩南語一種),融入的外來詞語也很多,但從來沒有當地華人會說“因為有詞彙不同,我們講的已經不是福建話”。美國、澳洲的英語,與英國的英語,在口音和用詞彙也有差別,但它們仍是“英語”。
把台灣閩南語“本土化”成“台語”是獨派“去中國化”的一個大動作,目的是要“切斷”台灣與中華的民族文化歷史淵源。除了要把台灣閩南語定名為“台語”外,極端獨派人士還在“推行”台灣閩南語文字“羅馬拼音化”,逐步“消滅”從“外國”來的漢字。
不過,看到那種不倫不類的所謂“台羅字”,有網友就嘲諷說,“台羅文”很搞笑,用漢字表達就是“依附在外來統治階層”的文字,用羅馬字母取代注音符號就算是“台語文”,“這不知道是哪國的邏輯?羅馬字母不就是‘外來’的嗎?”
這種所謂的“台羅文”,在中華文化深厚的台灣,搞了近二十年,也只在極端獨派的小圈子裡使用。而“台羅文”有一個“致命”缺點,就是閩南語有文讀音、白話音,而且台灣閩南語也有很多方言,發音有差異,不同地域的人,不一定能看得懂。
事實上,“台語”一詞在綠營內部也不能統一口徑,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尤其原住民和客家族群,認為這是“大福佬沙文主義”在搞“去原住民化”和“去客家化”。
面對越來越失去理性的“去中國化”,連獨派陣營裡面都有人看不下去。在深綠的論壇上,有不少理性者與極端“去中化”者開槓。理性者認為,“搞這種‘去中國話(化)’的雕蟲小技,是誤入歧途,只會降低格調,反而破壞原本‘正當’的台獨訴求的嚴肅性”。有人發貼說,與其看到羅馬字一樣要頭痛,台灣人還寧可直接學習英語,這樣對台語根本幫助不大,寧可繼續使用漢字,把自己變成四不像,自己的語言又只剩下發音(羅馬拼音)的功能時,“台語文化”還算是真正的“台語文化”嗎?
台灣文化的根源是中華文化,獨派企圖切斷台灣文化的根,妄想建立一種無根的“本土文化”,那注定會失敗。“去中國化”最後只會作繭自縛,每次“去中國化”,只會提醒台灣人一次,台灣文化與中華文化的淵源。台灣文化與中華文化的連鍵千千萬萬,一旦切斷,台灣文化的內涵還剩下什麼?
【聯合報╱拔力‧馬迪可拉岸/原民畫家(彰縣大城)】 2011.05.30 01:37 am
拜讀廿六日「多元台灣,別搞族群沙文」一文,筆者感同身受。日前蔣為文副教授與知名作家黃春明先生的適時演出,使得對立問題愈顯僵化。
「台灣人」的名分假象在一些台灣閩南籍同胞的骨子裡根深柢固,這次事件衍生的問題,就是正版的「鴨霸」心態,假「台灣人」之名行語言霸權之實;也就是假藉「河洛語」凌駕於台灣各族群語言之上巧取而成龍頭語言,因此「閩南語」改稱「台語」的爭議於焉而起。
「台語」就是「台灣語言」,而今天台灣存在事實的語言包括台灣國家語言、閩南語、客家語、以及原住民十個以上的族群語言,乃統稱為「台灣語言」。但很遺憾今天有些閩籍同胞依然挾人口優勢,欲將自己的「河洛語」轉化正名為「台語」,實在教人匪夷所思。而且更令筆者不解的是,今天台灣已然是現代進步國家,走向多元族群民主社會大融合的時代,但卻始終有一股勢力沉浸依附在族群情結唯我獨尊的舊思想,興風作浪開民主倒車。
筆者身為台灣高砂族、山地同胞、原住民,但從不自許是真正的台灣人,因為台灣經過幾次改朝換代以後,今天國家現狀,所謂的台灣人,即指兩千三百萬的台灣人民,無一例外。
台灣四大族群早已經彼此通婚。例如,筆者女兒嫁給閩籍台灣同胞,兒子卻娶回閩籍台灣同胞媳婦。這種現象比比皆是。因此新一代的台灣族群早就已經涵括在兩千三百萬人口裡面,若再二、三十年很自然將形成台灣人民的主流。因此四大族群的血脈交融將不斷演化成新的台灣人,應了那首歌「……從今以後我可以說: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台灣人」何許人也?不就是你、我、他的融合體、生命共同體嗎?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能繼續狹隘落伍的封建思想搬弄分化「台灣人」講「台語」的權謀論嗎?
諸君賢能,為了台灣的未來,醒醒吧!就算一百個不願意,為了後代子子孫孫,解除你骨子裡的舊思想吧!讓「台灣人」與「台灣語言」的定義更加圓融、圓滿。不然,一再撕裂,台灣社會族群對立何時方休?
【聯合報╱鄭正煜/台灣南社前社長(高雄市)】 2011.05.30 01:37 am
聯合報二十六日報導和批判蔣為文、黃春明的爭端,之後烽火連綿,連馬英九都致電黃春明表示關心。二十九日「黑白集」,質疑台語「是壓迫,還是被壓迫?」
「黑白集」表示:「說台語是『被壓迫語文』,卻完全是違背事實的說法」。一直到今天許許多多本土的大學生,台灣母語說不輪轉;中、小學生對鄉下來的祖母不能流暢使用華語,跟媽媽抱怨「阿嬤好笨!」。筆者一位朋友刻意在全國第一高中名校建中校門口站一小時,全程未見任何放學步出校門口的學生講一句台灣母語,這是壓迫者的語言應有的「下場」嗎?
「黑白集」又質疑「台語至上論者」「看不到福佬對客家、原民的欺壓嗎?」
十幾年前,台灣母語工作者力爭要求把台灣母語納入「九年一貫課程綱要」中,當時「本國語文」定位為「國語」、「國文」,另有「閩南語」、「客語」、「原住民語」列入「選修」。依當時整體教育生態,選修就是沒人選、沒人修,學校甚至也不會開課。結果閩南語組召集人姚榮松教授、客語組的羅肇錦教授、原民組的浦忠成教授,分組努力制訂課綱草案,最後「本國語文」四組綜合審議時,由於「國語文」組勢力獨大,三組台灣母語仍然列入選修,導致關鍵性會議,客語、原語的羅肇錦、浦忠成因回天無望,未曾出席。
鑒於事態嚴重,本土母語人士遂強力遊說民進黨十二位立委、二十五位台灣母語專家、學者向楊朝祥部長施壓,之後還有非常多坎坷,才有今天小一至小六每周必選台灣母語一小時;國中則列選修,其實國中是甚少學校開課供選。
綜上簡述,台語運動者不是只救台語,是連客語、原住民語一起救,反而是國民黨一直在攔截台灣母語課程,所以打壓者是國民黨,不是台語人士!
鄭正煜(作者為教育台灣化聯盟社長)
北社 2011-05-30 資料來源:台灣時報
蔣為文一個不期然的動作突然引起中國媒體大規模的批鬥,本來「台灣文學」說、寫了上百年沒有多少人知道,現在因為一個蔣為文,開始讓許多台灣人「知影一點點仔」「台灣文學」是「啥物碗糕」!
不過蔣為文已陷入八面圍攻的困境,同系的成大台文系教授聯名劃線表示蔣為文言行「與本系大多數師生的想法有嚴重扞格」;黃春明開原委會主委孫大川的玩笑說,孫大川用中文寫作,「跟我一樣可恥」;客委會黃玉振主委也說:有人指不用他獨尊的台語文寫作就是「可恥」。身為客家子弟,對這些說法甚有感觸。
其實蔣為文的原意完全沒有要客家、原住民作家用台語文學的方式寫作,蔣為文的愚蠢放大一萬倍都不會有這樣的思考,現在用這種批鬥方式惡質化蔣為文,不嫌手段太過嗎?
多年前個人到一個山區的布農部落旅遊,觀賞演唱布農名曲「八部和音」時竟用華語發音,個人請教社區頭目,不用布農原音好可惜!頭目說:原有歌詞是古老布農語,中、老布農人都不會,年輕布農青年更不會,窘迫的現況,孫大川應該好好思考,開始做「原住民語文學」的寫作。黃玉振也是一樣,「客語文學」不應該只停留在曾貴海、杜潘芳格的階段,黃玉振如連這個也不能懂,對客家先民「寧賣祖宗田,不忘祖宗言」的遺訓,就心中有愧了!
◎ 施炳華(成功大學中文系退休教授)
新頭殼 2011.05.30
黃春明先生在國立台灣文學館的演講〈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的商榷〉,引起蔣為文副教授的舉牌抗議,以及後續的報紙、電視報導。我看各種報導都只強調衝突的表象,沒有深入分析引起兩方面衝突的原因,因為報導者都不在現場。我當時在現場聆聽,發覺黃春明所說的「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現況」很多是他個人的主觀看法,違背事實,所以我很認真聽、認真記;要等待最後交談的時間來發問,沒想到因為發生衝突而無法發問。
我是嘉義師範學校畢業,成功大學中文系退休教授。我研究、教學、推行台語已有二十年,也參與台語支援教師教學「鄉土語言」的輔導,並且是南一書局台語課本(1~12冊)編輯的指導教授。
黃春明先生以其文學作家、而不是以研究台語文的身份來談〈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的商榷〉,我聽出他對這個主題並沒有深入的了解;他的論點,值得討論的有下面幾點:(以下引號內的文字是黃春明的演講原文,圓形括號內的文字是筆者所加,補足說話的文意)
一、黃:語言「是在生活裡面學習。」「我們竟然把我們生活的語言要拿到課堂裡面學習。」
我的認知:若是家庭裡父母對子女都講母語、甚至教母語,台語就不會淪落到今天這麼淒慘的地步──青少年台語講不流利,也看不起台語,不想講台語。就是因為過去三、四十年來國民政府「推行國語,禁止講方言」的政策(從1956年的「全面性的說國語運動」、1963年的「中小學各科教學應一律使用國語,學生違反者依獎懲辦法處理」,一直到1987年戒嚴法解除為止),使得台灣人一般家長在家庭中對子女不常講母語,子女(學生)到學校則講華語(國語)、甚至生活中也慢慢以華語為第一語言。眼看台語將要消失了,經過眾多台灣人的爭取,才有九十年度(2001年)起的每週一節的「鄉土語言」必選課程,正式在學校教母語(包括台語、客家語、原住民語)。黃春明也提到台灣人所遭受到的語言被歧視的痛苦;但是,對於台灣人想要保存母語、台灣文化的苦心,他好像沒有感覺到。再進一步講,沒有文字化的語言的族群註定要被奴役,想要把台語提昇到語言書寫的程度,更需要在學校教。
二、黃:教育部沒有準備好就在學校實施:音標不統一,「現在小孩子有課本在學校讀耶,也沒有老師,也沒有標準的音,也沒有標準的一個字,就這樣可以學下來?」「標準字沒有,有的話都是借音借字。文字也沒有統一,再來呢老師也沒有,」「你家的子女如果有在國小,或者國中唸書的,有沒有聽他們講,媽媽爸爸這個要怎麼唸?這個要怎麼講?爸爸媽媽說我們也不知道。難道這個事情是好現象嗎?」
我的認知:目前的台語文教育有教育部公佈的音標,700個字詞的常用字,有很多台語文教師,「爸爸媽媽不會唸」是因為沒有學習台語文。
台語是在長期被打壓的環境中拚命在爭取存活的空間。「鄉土語言」教學實施初期難免有些紊亂,經由專家學者的努力,總算在2006年教育部公佈「臺灣閩南語羅馬字拼音方案」(簡稱台羅拼音);至於漢字的使用,也陸續公佈並在2009年公佈「臺灣閩南語推薦用字700字詞」。700字詞是常用字,算是標準字(雖 然其中有少數字尚待改進),母語教學的準備也差不多了。
台語與華語(北京方言)的語音、詞彙、語法有相同的(如:我是台灣人),也有不同的 (如:伊共(kā)我打。華語是:他打我。)語言有時候找不到適當的漢字來書寫,如國語「後背」,台語是「尻脊骿(kha-tsiah-phiāⁿ =肩背。古漢語「尻」,指脊骨末端,臀部)。以國語、國字為唯一標準的人看不懂「尻脊骿」、唸不出它的音,不檢討自己沒有學習,反而怪台語文,真是怪事!說話要學習,文字更要學習,不學台語文字,看不懂就說是怪字,說得過去嗎?只要想學習,看一、二次,唸一、二遍,就見怪不怪了。在台灣飽受壓抑的母語教學 就像剛學走路的小孩子,一開始難免跌跌撞撞,我們要扶持他、幫助他,他才能走得穩,長大成人;如果他一跌倒,你就禁止他走路,那他就永遠不會走路,不能長 大成人。
我所知道的台語教學,小學生是在很自由、遊戲中上課的──因為是規定不准考試、不算成績的教學。往往是在一課、或一個單元之後的「學習活動單」來個「╳╳遊戲」,如「找朋友」、「猜猜我是誰」等。
南一書局台語課本的編輯群,除了我是指導教授以外,主編藍淑貞是台語文學作家,曾經得過很多獎項,編輯委員都是現職國小教師、有豐富的教學經驗、有專業的台語素養,所編出來的台語教材,有日常生活會話、有童謠、有詩歌,是具有培養兒童說寫台語、想像力、文學寫作能力的教材。課本上雖然有羅馬字、漢字,往往只 是做參考,尤其是注重聽、說的低年級,年級越高才斟酌增加字詞。
投入國小「鄉土語言」課的支援教師很多,都是經過政府機關考試認證通過的,大部份是競競業業,惟恐教不好沒了「頭路」,所以母語教學是生活化、有趣的。不是像黃春明說的「沒有教師」和台語教學一無是處。當然,也有教得不是很好的,但總不能「一竿打翻整隻船」吧!
「文字只是一種符號」,漢字是文字,羅馬字(如上文的kha-tsiah-phiāⁿ)也是文字。以上是就漢字來講,講到記音的羅馬字(或叫做白話字),從1885年的《府城教會公報》開始,到現在已有一百多年的歷史,都是用羅馬字書寫台語。台語文不必然一定要用漢字,現在最通行的是「漢羅台語文」(以漢字為主,找不到適當漢字的就用羅馬字)。而黃春明的台語文只局限在漢字的標準字。
三、黃:如果要在學校實施母語教育,要等準備好才來教。「一個語言、一個文字,要讓他變成大多數人(可以用),要經過一段多長的(時間)?」
我的認知:台語文已經有教育部公佈的音標,700個字詞的常用字,是他不知道或故意裝做不知道。再說如果要等到他認定的台語文字標準化的完成,才能在學校實施母語教育;到那時,台語早就被消滅了──如果只剩下簡單的幾個生活詞,如「跋倒」(pua̍h-tó)、「阿嬤」,而不能說完整的一句話,就是代表台語 已經消失了。沒有語言,哪裡還有文字呢!
四、「台語一鄉一腔,」「為了本土化,閩南話成為台灣話,又沒有拿出一個標準的音、字。」他舉例:「李昂是鹿港人(本名施淑端),是泉州話,我是漳州的,就是漳州話。」用閩南語寫作,「宋澤萊很早就寫了,他現在不寫了。因為我發現,他寫得很辛苦,啊我們也讀得很辛苦。」
我的認知:
1. 台語固然有不同的腔調,但是他忽略了台語演變漸漸趨向於一致的事實,我(施炳華)也是鹿港人,我寫的台語文,大家是否看得懂,可以驗證。
2. 「宋澤萊寫得很辛苦」是因為他初期寫的現象,如果繼續寫,會越寫越流利。「我們也讀得很辛苦。」是因為宋的早期寫作用字沒有像現在較有一致性,而讀者如果沒有學、不學台語文,當然是讀得很辛苦。
3. 以宋澤萊的台語文來涵蓋所有的台語文是「以一蓋全」的錯誤邏輯。
以下一一辯明:
(1) 是台語的腔調差別:大概說來,台語雖然有宜蘭腔(代表純漳腔)、鹿港腔(代表純泉腔)的差別,其他地方是漳泉混合腔;但是台語的現況,由於遷居、婚姻、生活的適應、有聲媒體的影響,一、兩百年來到最近幾十年來,各種腔調慢慢地趨於一致,因此有所謂「優勢腔」的名稱,也就是大部份的人所講的,大家都聽得懂、容易溝通的一種台灣話。我本身是鹿港人,為了生活、與人談話的方便,鹿港腔也跟著人家改變,這是語言自然演變的趨勢,但各人仍多少保存他自己的腔調。黃所謂「宜蘭腔、鹿港腔不一樣,」要由此推演出「台語怎麼寫?」的結論。是昧於台語的發展演變。
用漢字書寫有一個很大的特色,就是:同樣的文字,可以唸不同腔調的音,所以宜蘭人和鹿港人、其他地方的人都可以各自唸他們的音。如:
食飯配魯卵。
宜蘭:tsia̍h pūiⁿ phuè lóo nūi.
鹿港:tsia̍h pn̄g phèr lóo ln̄g.
台北同安腔(大稻埕區):tsia̍h pn̄g phè lóo nn̄g.
台語文學(包括散文、詩歌、小說、史詩等)的作品很多,全台灣各地不同腔調的作者都有,就擺在他演講的地點──國立台灣文學館的「台灣本土母語文學常設展」。他來這個地方演講,卻說台語沒有標準化,無法用文字(漢字)順利地寫作文學作品,等於是自己矇著眼睛說:「看不見!」「國立台灣文學館」的努力完全被忽視。自由時報5/26的報導標題是「黃春明論台語文成大教授踢館」,誰來踢館?
(2)宋澤萊的台語文屬於台語文發展史中的早期試驗作品,有他的局限,林香薇〈論宋澤萊台語詩《一枝煎匙》的用字與用詞〉(《師大學報》48卷第2期【人文與社會類】)說:
第一、宋氏的用字向來是以字源字為主;第二、宋氏較少使用方言字,所以出現頻率都偏低;第三、從〈抗暴个打貓市〉(1987)到《一枝煎匙》(2001),宋氏的標音字和標義字的使用比率大幅升高,尤其是標音字的部份。《一枝煎匙》裡詞彙選用的情形……,常常夾雜華語詞彙、文言語詞,使得文讀音語詞大量增加,尤其是華語用而台語不使用的詞彙,往往阻礙了讀者的閱讀。
從宋澤萊的〈抗暴个打貓市〉(1987年)到現在,台語文的發展已走向能順利書寫而且趨向於一致性的地步,如:
a.用漢字的一致(大多以教育部的700字詞為主)。
b.使用「漢羅台語文」(以漢字為主,找不到適當漢字的就用羅馬字)。
黃春明曾經仔細閱讀過台語文學作品嗎?有沒有真正對台語文好好研究?
他說:「標準字沒有,有的話都是借音借字。」請問:台語「我是台灣人」是不是標準字?還是借音借字?」)不知(或故意忽略)台語及台語文的發展,而用早期的、單一作者「以一蓋全」,是違背事實的論述!
五、獨尊統一的「國語」:「中國的幅員這麼廣大,但是,文同、文字是共通的,但是發音講話都不一樣,還是呢,要來一個標準語。……這樣小孩子學語言才方便,孩子不能太複雜。你(語言學習)不方便,反而增加了他們的一個一個學習的困難。所以北京話只有四聲嘛,陰陽上去,那這個北京話,是這樣子的。」「台灣人,為了說要重視本土的教育,……鑽到牛角尖去了。我去年到災區去表演,帶著劇團去表演。高雄縣的六龜國中,有閩南人,有客家人,還有原住民,還要學英文。這裡 是閩南話,……這邊就客家話,那邊是原住民。我想,學生會瘋掉。也真的是很了不起。怎麼搞成這樣呢?教育搞成這樣?蘇貞昌當屏東縣長時是母語教育最有希望、最成功的時期。」
由黃春明上面的話可以證明。說自己的母語是人最基本的語言權利。學說自己的母語怎麼會「瘋掉」?如果能夠再學別人的母語,增加溝通的機會,更能促進不同族群的和諧,不是很好嗎?但是,他卻從反面來說「教育搞成這樣?」1996年的《世界語言權利宣言》(the Universal Declaration of Linguistic Rights)支持語言權利,特別是瀕危語言的語言權利。傳承母語,維護少數族群的語言權利,是符合國際潮流的語言權利;這樣的觀念是不存在他心中的,他 心中只有統一的「國語」。
結論:
黃春明先生曾是有名的鄉土文學作家,受到一般人的景仰;但是在「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的議題 上,他似乎被擺錯了位置(依吳明益教授的補述,是黃自己定這個題目的)。他的觀點是:獨尊統一的「國語」,說、寫原住民語、客語、台語是徒增混亂;完全忽視台語及台語文的發展及台語文教育的事實;全盤否定了台灣人幾十年來在艱困的環境中為保存母語所作的努力與對未來的希望:以致於蔣忍無可忍才舉牌抗議。
各人有各人的觀察點與認知,無法強同;但是黃春明先生是站在台上對著大家說:台語文沒有標準化,用文字寫(並且台語文只限於用漢字)很難看得懂,不能在學校教,最好都用華文寫。其影響力相當大(按照主辦單位的計畫,這是全程錄影,要讓有興趣者事後在網路上隨時點看的),蔣為文認為他扭曲了整個台語文書寫及教育,忍不住才舉牌抗議。
「事無兩造之詞,則獄有偏聽之惑」,當學界、媒體都一致譴責蔣為文時,我覺得有必要把現場黃春明所說的重點以及「我的認知」說清楚,請大家平心靜氣地作一個公評。
我最後再強調:語言是文化最重要的要素,語言若消失,文化就不存在,那個族群也就消失了。原住民是最好的見證;所以現在的原住民也要用他們的語言文字來記錄他們的心聲、他們的文化。台灣人忍心見到母語、台灣文化消失嗎?
立報╱2011-05-30 22:31 【記者呂淑姮台北報導】
作家黃春明與成大台文所副教授蔣為文的台語文之爭繼續延燒,30日台文筆會在台南召開記者會,公布黃春明24日演講當天錄音,並要求黃春明公開道歉,否則不排除提告。
24日黃春明到台南演講,主題為台灣百年小說。演講中遭到成大就受蔣為文舉海報抗議罵可恥,氣憤跳下講台想找蔣為文理論。聲援蔣為文的團體包括台文筆會、台灣南社、六堆原鄉讀書學會、李江卻台語文教基金會、菅芒花台語文學會、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台灣族群母語推行委員會、台灣歌仔冊學會等均表示,黃春明在演講中用充滿鄙視與諷刺的語氣嘲笑台語文學者「不倫不類」,事後予以否認,特地召開記者會公布錄音,證明當天確實有用不倫不類一詞,要求黃春明道歉。
台文筆會秘書長柯柏榮說,黃春明的小說成就有目共睹,但他在台語文上並非專家,不應胡亂發言。
他說,在1988年時,前台中教育大學教授洪惟仁與一些大學生成立一個讀書會,當時一位會員楊允言、現為國立台東大學兼任助理教授,於1991年將黃春明的小說翻成台語《戰士,乾杯》;黃春明看了認為不倫不類,日前演講時也再度提出來。
柯柏榮認為,台語文書寫需要學習,不能用看不懂就說不倫不類、充滿鄙視與訕笑的口吻去談,這是一種霸凌態度,台文筆會和連署社團都無法接受。
針對台灣南社表示台文所資源不足、學生出路不廣等問題,政大台文所所長陳芳明不以為然,他認為,台文所學生和中文系、歷史系等學生一樣,畢業以後就是到社會上跟他人競爭或是考取公職,系所資源也是看學術方面的表現,「沒有誰打壓誰這種問題」。
陳芳明說,台文所和中文系是「分工非分立」,專長不同,可以開拓不同的學術領域,何來搶資源之說?再談到黃春明與蔣為文所引起的華文與台語文的霸凌之說,「現在這個社會誰都可以表達自己的價值觀,不要把心態停留在受難者或受害者意識。那是對自己沒有信心的表現」。
民視 (2011-05-30 21:55)
知名作家黃春明,和成大台文系副教授蔣為文互摃風波,還有續集,蔣為文拿出錄音檔,指稱黃春明,當時在演講場合爆粗口,還批台語文不倫不類,蔣為文要求黃春明道歉,否則不排除提告,黃春明回應,不會隨之起舞,要外界把焦點放回台灣語言的融合上。本土社團連署,痛批黃春明,污辱台語文,成大台文系副教授蔣為文,提出錄音檔,說要還原當天事實真相。
蔣為文批評春明爆粗口,還說台語文不倫不類,對台語文大不敬,呼籲黃春明公開道歉,否則不排除對他提告,對於蔣為文的說法,黃春明表示,不會隨之起舞。
這次的風波,剛好提供一個對話平台,給大家探討語言「台灣化」的現象,不過,黃春明也坦承,自己確實有用情緒性的言語罵人,會不會道歉,要再想想,他也呼籲,外界應該把焦點重新放回,對方有沒有用可恥兩個字罵他。
黃春明和蔣為文,一來一往,兩人的風波,短時間內,似乎很難平息。
2011年05月30日 18:08 蘋果 即時
作家黃春明本月24日赴台南市台灣文學館演講「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的商榷」,因批評推動台語文教育增加小學生負擔,引發台下的成功大學台文系副教授蔣為文不滿,高舉海報抗議,黃春明一度脫掉上衣下台找蔣為文理論,氣氛火爆,蔣為文在聽眾要求下離去。
蔣為文今天拿出現場錄音,指責黃春明在演講中公開講髒話,還罵台語文前輩「不倫不類」,他並在台文筆會、台灣南社等團體聲援下,指黃放棄台灣母語(原住民族語、客語及台語)、挾中國勢力向台文界進行文化霸凌的心態與行為,要求黃應該公開道歉,否則不排除向法院提告。
[圖7]
蔣為文(左)要求黃春明道歉,否則不排除提告。辛啟松攝
【聯合報╱記者修瑞瑩/即時報導】 2011.05.30 10:38 pm
作家黃春明上周南下演講遭嗆餘波盪漾,成大台文系副教授蔣為文與台文界人士今天上午召開記者會,公布演講錄音,指黃春明當天確實有罵台語文前輩「不倫不類」,要求黃公開道歉,否則不排除提出告訴。
今天共有台灣北社、台灣南社、台灣羅馬字協會、基督長老教會台灣族群母語推行委員會、成大台文系校友後援會、台文通訊社、台文筆會及菅芒花台語文學會等30個社團與單位,一起站出來聲援蔣為文,並把黃春明這次引發的風波稱為「五二四事件」。
公視晚間新聞 (2011-05-30 20:00)
高喊要黃春明公開道歉,聲援成大副教授蔣為文的社團代表,一字排開呼口號。針對524台文事件,這幾天成為各界關注的焦點,蔣為文公佈演講全程錄音,並逐字寫成文字稿,指出黃春明當天在演講時爆粗口,並且用不倫不類字眼侮辱台文界。
蔣為文的攻擊火力越來越大,但黃春明已經不願再公開回應,透過友人轉述,自己罵人不對,也是不好的示範,但對於目前台語文教育,在書寫上沒有統一,不少小學生和家長都反應,學習上有困難,他希望這個問題獲得正視,不希望隨之起舞。
而在24號當天,全程參與演講過程的成大退休教授施炳華則認為,目前台語文教育經過多年努力,已經有700個常用字詞,學習上其實不會造成多大問題。
對於蔣為文舉海報抗議,成大台文系教授27號也發出聯合聲明,表示對蔣為文個人行為不認同,也不能當作台文系的立場。不過,蔣為文與台文社團代表依然堅持,如果黃春明不公開道歉,他們不排除提出告訴,524台文事件,短時間恐怕難以落幕。
2011-05-31 新聞速報 【中廣新聞/劉怡伶】
成大台文系教授蔣為文揚言要黃春明道歉,被黃春明一口回絕,蔣為文說給他幾天時間,如果再不道歉,就提告黃春明「公然侮辱」。
蔣為文說,他要求道歉不是為了個人,而是要替台灣文學界的作家及教育者討公道,黃春明當天不只爆粗口,還以嘻笑怒罵的態度侮辱台語,甚至指名道姓說台語作家不倫不類;蔣為文認為這不只是語言暴力,更是扭曲事實。
因此,他會再給黃春明幾天的時間,如果不道歉就提告。
2011-05-31 中國時報 【洪榮志、李忠一/綜合報導】
作家黃春明上月廿四日在台南演講,遭成功大學台灣文學系副教授蔣為文踢館嗆「可恥」;蔣為文昨天要求黃春明公開道歉,否則將提出告訴。黃春明則強調,他在演講時被干擾、還被高舉「可恥」大字報,「到底誰給誰道歉?」「要告去告。」
蔣為文卅日在台文筆會等社團陪同下,公布當天的錄音內容,指黃春明不僅挾中國勢力向台文界進行文化霸凌,還以「不倫不類」批評台文界的前輩。
蔣為文表示,黃春明選擇以中文進行創作,他個人給予尊重;但對於那些以台語文創作的作家們,他也應該同樣給予尊重,不應該以不實的言論,抹黑、扭曲、批評台文界的前輩作家鄭良偉、洪惟仁。正因為這樣,他才會忍不住嗆黃春明「可恥」。
他強調,「可恥」只是中性的用語,並沒有謾罵、侮辱的意思;反而是黃春明以「北京話五字經」罵他,那才真的是侮辱人。
蔣為文指出,從錄音內容可以清楚聽到黃春明曾說:「我們竟然把我們生活的語言要拿到一個課堂裡面學習,標準字沒有,有的話都是借音借字。這些搞台語文的人呢,一個是鄭良偉,沒有關係,你們有錄影,我就講他的名字,一個叫洪惟仁,還在中央研究院當助理,我的媽呀。鄭良偉還把我的作品用他的漢羅拼在一起的文字,把它翻譯做閩南語,我一看不倫不類,我並不是被翻譯就高興。」
對此,黃春明表示,整件事就是蔣為文指台灣作家用中國話創作「可恥」干擾演講而起,「這他要向我道歉否?」「誰要給誰道歉?」「他有沒有搞清楚?要告去告。」
黃春明指出,日本戰敗後,台灣有百分之四十五的民眾會講日文,如果當時執政當局不當作是敵人的語言,而當作是文化的混合「我們就學到了」,可與瑞士一樣說各種語言。
他表示,本土語言不能在教室裡面學,阿公阿嬤就是最好的本土語言老師,鹿港、宜蘭等地的本土話都不一樣,沒有誰對誰錯,地方也有地方的特色,語言是從生活裡面學習,這是很自然的事。
對於整起事件愈鬧愈大,黃春明說:「我是覺得很好。」因為以往大眾媒體都著重八卦、血腥,很少將文化變成大事,認為是可以浮上檯面討論的。
NOWnews.com 今日新聞網
2011年5月31日 09:58
生活中心/綜合報導
作家黃春明與成大台文系副教授蔣為文互嗆事件餘波盪漾,蔣為文30日播放現場錄音,指證黃當天公開爆粗口「操XX的X」,要求黃公開道歉,否則將提出告訴。黃春明則回應,他當天是舉事實來講,他「不用道歉」、「要告去告」。
蔣為文昨天在台文筆會等社團聲援下公布當天的錄音內容,根據錄音檔,第一句就是黃春明爆粗口,還多次重複,錄音檔還有黃摔麥克風及雙方對罵的聲音。蔣指黃不僅挾中國勢力向台文界進行文化霸凌,還以「不倫不類」批評台文界的前輩。根據這段錄音檔,黃當時表示:「搞台語文的人呢,一個是鄭良偉,一個叫洪惟仁…我的媽呀,鄭良偉還把我的作品用他的漢羅拼在一起的文字,把它翻譯做閩南語,我一看不倫不類。」
他說,黃春明選擇以中文進行創作,他個人給予尊重,但對於那些以台語文創作的作家們,他也應該同樣給予尊重,不應該以不實的言論,抹黑、扭曲、批評台文界的前輩作家鄭良偉、洪惟仁,所以他才會忍不住嗆黃「可恥」。
蔣為文強調,「可恥」只是中性的用語,並沒有謾罵、侮辱之意,但黃春明以「北京話五字經」罵他,那才真的是侮辱人。
黃春明則回應,當天是舉事實來講,馬奎斯用西班牙文寫出名作「百年孤寂」,國際仍舊認定是哥倫比亞文學,「這樣可恥嗎?」為什麼台灣的作家用中國話創作就是可恥呢?「對方不是也用中國字和簡體字寫(抗議海報)嗎?」
至於提到鄭良偉、洪惟仁,黃春明說,他只是舉例,並非嗆聲,整件事就是蔣為文指台灣作家用中國話創作「可恥」干擾演講而起,他反問對「誰要給誰道歉」。對於整起事件似乎沒有平息跡象,黃春明認為,以往大眾媒體都著重八卦、血腥,很少將文化變成大事,這次爭執剛好可以讓大家面對與討論台語文的問題。
【聯合報╱記者修瑞瑩、王燕華/連線報導】 2011.05.31 04:19 am
作家黃春明南下演講遭嗆餘波盪漾,成大台文系副教授蔣為文與台文界人士昨天公布演講錄音,指黃春明當天確實有罵台語文前輩「不倫不類」,要求黃春明公開道歉,否則不排除提出告訴。
黃春明昨天說,他當天是舉事實來講,「不用道歉啦」,馬奎斯用西班牙文寫出名作「百年孤寂」,國際仍舊認定是哥倫比亞文學,「這樣可恥嗎?」為什麼台灣的作家用中國話創作就是可恥呢?「對方不是也用中國字和簡體字寫(抗議海報)嗎?」
黃春明說,文化議題難得有機會登上媒體版面,「蔣為文不要轉移目標」;他也好奇「講座應該有智慧財產權,其他人為什麼可以錄音?」
黃春明廿四日到台南演講,蔣為文在台下舉大字報「台灣作家不用台灣語文,卻用中國語創作,可恥」,包括台灣北社、台文筆會及菅芒花台語文學會等卅個社團昨天聲援蔣為文,並稱之「五二四事件」。
蔣為文昨天公布當天演講的錄音,其中有一段「搞台語文的人呢,一個是鄭良偉…,一個叫洪惟仁…我的媽呀,鄭良偉還把我的作品用他的漢羅拼在一起的文字,把它翻譯做閩南語,我一看不倫不類」。
(趙卿惠)
自由時報 2011-5-31
語言是經過學習後的一種演化。文學是一種對生活的書寫。兩者的交疊竟然出現彼此「偏離」的史觀,相信是所有推動台灣文學的前輩所不樂見。
作家選擇的語言書寫,重點在於作家哲理的闡述。台語文的推動是一種緊急、必要的母語運動,保障台語文(羅馬字)的工具來書寫的空間,說穿了是政府應該在教育層面下工夫的。但如今,卻成為台灣文學爭議的焦點,激發更大的對立者,不是運動的本身,而是鑲嵌在運動中,無法除去的「霸權」史觀。
國家才有使用工具打壓異己的本事。
母語是族群的身分證。成大老師蔣為文推行台語文不遺餘力,一件台語文「史觀」不同的糾紛,蔣為文踢館文學大家的結果,不該是由學校出面「制裁」,因為學校行政單位的「圍堵」,可能讓整件事更為扭曲。
台灣因為身分認同的「悲劇」,台語進入「急救室」的情況,客家話在「加護病房」,原住民的語言幾乎進了「太平間」。語言的多元性,才是國家強盛的方法,過去獨尊官語,壓迫其他語言的作法,應該反省。
回到運動的本質與台灣文學的大河流,其實作家與教授間的爭執,不是兩人的仇隙,而是一件教育當局一直迴避母語教學的後果。
by佛國喬
超克藍綠部落格 2011.05.31
這個事件可提供的觀看角度相當豐富,我們可以從二造支持者譴責對方「得不得體、有沒有禮貌」,討論規訓社會對人類的dressage(訓駕):在日常生活裏所進行self-policing(自我管戒),是如何於無所不在對deviance(偏差)的反制中建立起來,比如可以從演講場上群眾的反應談起。當然,我們也可以來談國家認同,僅就最簡單的統獨光譜來論,就小弟之前所作的量表(連結),蔣為文的統獨猜測是pH=8.8,而黃春明的pH=1~2之間,皆屬光譜二端之小眾;不過,以統獨立場入罪是難以深入討論此事件的,應該討論的反是事件所引起的統獨立場式攻擊,射向黃的箭來自pH=8.8~10,射向蔣的卻是pH=0~8.8,大家注意這區別了沒有?這種選擇性地定義deviance是如何產生?(連結)其中最令人「目不暇給」的,是台文系所師生的self-policing反應,特別是該單位許多pH>8的老師,也紛紛跳下場演出。
但是,因為個人時間不多、文章無法盡述,底下的討論將放棄上面二個有趣的題目,讓我們先把禮教眼界、統獨立場放空吧,對於後者,本文要堅守統獨立場去罪化,我必需站在黃春明的統獨立場去思考他的話語,對蔣也是一樣。
《linguicide》
二十一世紀後,台灣在來語言(以與台灣外來語言之華語區別)的創作開始茁壯,令人頗為欣慰,但其實語言的成長與萎縮,不能只看創作的多寡,就法國布列塔尼語保存組織的做法,乃長期針對15至19歲進行統計,裏面再分該語言使用的主動者(主動會講)與被動者(不再主動講),視該人口比例上昇或下降,我相信台灣若從事一樣的長年調查,結果將會很令人觸目驚心,誠如鄭正煜所言:「筆者一位朋友刻意在全國第一高中名校建中校門口站一小時,全程未見任何放學步出校門口的學生講一句台灣母語。」(連結)就算會講,只要是被動者,也不會進行母語傳承的,這是目前學童家長的普遍情況。
2001年,法國語言學家Claude Hagège在一本著作提出「linguicide(語言滅絕)」一詞定義:此行為可以是個人層次,也可是國家層次,後者表現在下列四種可能:1.促使某語族不傳承其語言與子嗣。2.不在教育系統傳承。3.不許公眾使用。4.大力鼓吹另一相近語言以使之消失。這些作法三十五歲以上的台灣人並不會陌生,依序可能體現為:推行在家說華語、學校並沒有台灣在來語言的課程、國會上說方言會是件醜聞、國語推行委員會。但是,linguicide是世界性現象,從十九世紀未到二十世紀中襲捲全球各地非官語,原因有印刷資本主義的發展、義務教育的建立(「我不說方言」狗牌)、義務兵役的徵召,最致命的是:寧靜版極權技術(即電視,依Jean-Léon Beauvois用語)的施展,布列塔尼語、奧克語、Scottish、Gaeli語、阿拉貢語…全都重挫。然而,台灣在之間仍有其獨特性。
首先,就一個獨立運作的政治實體而言,linguicide的威脅只會發生在少數人講的語言,但台灣卻發生在大多數人講的語言,這是全球孤例,這種孤例絕對可以比別人多掬一把淚;在戰後初期,具台語與客語能力的人口比例皆高於華語者,當時,甚多「外省人」並沒有華語溝通能力,比如,華語語族就沒人聽得懂蔣介石的華語。
再者,外國的經驗是passive linguicide,而台灣的則是active linguicide。前者是抽去教育資源與公共支持,建立落差明顯的文化階序,去反說服私人傳承,在暴力上,至多是在學校打小孩手心與掛狗牌;但後者則是鎮壓式的,介入私部門禁止讀寫流通,比如二戰時日本政府禁止台語報的發行,比如二戰後國民黨政府禁止教會使用台語聖經,甚至採恐怖手段,讓台語書寫本身就是一種危險;以台語小說創作為例,二戰開始之前,至少洋洋灑灑累積有數百頁,但1955-1986之間,卻沒有任何一個字的台語小說問世(連結);如果,連1977年用華語寫的鄉土文學都差點讓人去坐政治牢,誰敢碰台語寫作啊?
《語言與統治》
韓戰之後,國民黨在台的統治合法性建立在美國的支持,但國民黨本身也是有三兩下子,並非均靠暴力與恐怖蠻幹,比如,土地改革(三七五減租、耕者有其田)撼動台灣傳統農業社會的垂直連結,瓦解了地方仕紳號召鄉民反叛的可能;救國團則吸納了可觀的「本省籍」子弟,孤立見證過二二八而強烈仇視國民黨的父執世代;此外,受到政治學者最多關注的是「二重侍從主義」,講的是地方派系。其實,有一個題目更該去做,但因為過於敏感,學術界自我迴避了,那就是國民黨如何從linguicide中,鞏固外來統治菁英的文化優越性,從中建立統治的合法性。
我們可以試想一下:以台語為例,假如它跟華語一起享有類似的國力培植過程,該語族群將會擁有相匹配的文化資本,而進入官僚、文學、傳媒、學術,與「外省人」競爭,加上語言現代化所形成的強烈族群內聚,國民黨的少數外省菁英統治必早早倒台。如果您唸到這裏,突然腦子閃過一個念頭:原來是福佬人要奪權,太危險了。那筆者不禁要問:是什麼樣的腦子讓您覺得某語族大權在握是正常的,而另一語族有此念頭則是危險的,這不是種族歧視是什麼?
台灣有幾個圈子至今仍有強烈「外省人」主宰色彩,這些圈子常常會剛好就是文化資本展現的最主要領域,如下三個:一、影視傳媒,二、文學界,三、高級官僚體系;在當年,母語非華語者,有幸進入影視傳媒圈,也會因口音而邊陲化、丑角化;文學方面,寫作品味由華語母語者長期掌控,母語非華語者難以競爭;公務考試上,母語非華語者被制度性排擠,其他非高普考錄用之口試、以及內部昇遷,評價常常受口音左右。目前這些圈子的重要人物都是華語正統性的直接受益者,亦即linguicide的間接受益者,甚至,其中部份人就是第一線的打手。
電視台在台灣發展的當年,若台語不曾被政治打壓,依市場原理,廣告將扶持台語節目茁壯(精彩連結),今日的電視台高層將多是台語語族,景像將完全相反,自然,也不會有現在的偉忠幫。再舉一例,若台語文不曾被打壓,寫作園地與評審機制不為「外省人」進行品味把持,台語語族又從義務教育中習得書寫能力,那因著民主原則,台語的語法與用詞必定會大量混入華語使用,再加上從日文習得的現代寫作技法,戰後初期台灣的華語書寫風景將大為不同,爾後,只有一邊文化資本的張大春,能跟有三邊文化資本所形成的主流競爭嗎?
為什麼偉忠幫總是要在節目裏進行台語語族的種族歧視?為什麼張大春會在蔣黃事件中表現得這麼激昂?甚至不逼走蔣為文不快呢?(連結)這可以被理解成:不過是一種不知反省的機械式知恩圖報罷了。
《anti-linguicide》
但並非所有linguicide的直接、間接受益者皆無反省能力,在蔣為文上《2100全民開講》(連結)的節目中,我其實有個小感動:李濤及其他藍色來賓願意去承認過去linguicide的事實,以及此乃錯事一件。這一點,他們業已比國民黨、張大春進步了。但是,真正的進步不是停留在承認錯誤,而是要鼓吹政府補正。我整理一下外國經驗,將補正工作分為幾個層次,我們可以一步到位,也可以步步前進,該工作當然適用於存在台灣各種該保護的語言,只要人口比例夠多,不限於在來語言、外來語言,都可靠中央與地方政府合作完成。
在教育方面:(1)於小學提供聽說讀寫課程。(2)允許私人小學將該語言作為授課的媒介語言之一,即不只是在鄉土語言課學客語,且是用客語教數學,但仍有華語課可學習到華語,可參考1951年法國的Deixonne法案。(3)建立特定公立小學,將該語言作為授課媒介語言,可參考法國1975年的Haby法案。(4)建立上述原則的中學。(5)建立上述原則的大學,這個可參考弗拉芒區的語言復興運動(連結),這一篇是小弟一年半前寫的,請大家有空務必一看。
在公共生活方面:(1)公部門提供該語言服務保證。(2)公部門所有公告文書提供該語言版本,雙語路標...。(3)建立確定該語言的法定地位如同華語的檢查機制,可參考蘇格蘭2005年的Gaelic語言法案。(4)甚至強迫特定公司商家也必需另提供該語言服務,可參考2010年英國威爾斯國會關於威爾斯語的法案。
見到英法如此大費周章,也許會讓人誤以為這些語族在該地勢力龐大,此乃大錯特錯,以上只是在表現:進行linguicide歷史補正是要嚴肅以待;比如,十九世紀時,布列塔尼語是該區通行無阻的語言,但根據人口中15-19歲中調查,1997年僅僅剩有0.2%(=500人)會講該語,經一番努力,2007年上昇到4%,仍然十足微不足道,情況慘過一些台灣在來語言。不過,依去年統計,以布列塔尼語授課的Diwan學校(創於1976年,目前發展成從小學到高中一體化)計達3361名學生註冊。
上述這些西歐所進行的補正工作,台灣只做到鄉土語課程的部份能力教學,更可憐的是,這個課程還倍受質疑。本論戰中,甚至還有人敢提出反對多元文化的主張,真不知恐龍怎麼會跑到二十一世紀,如陳芳明就說:「台灣如果要用各自的語言寫文學的話,台灣就變成一個亂七八糟的地方了。」(連結)語言是一種文化表現,不再以某種語言書寫,代表該語言將在競爭中漸漸死去,多語寫作的問題,經由翻譯即可解決溝通,正如同瑞士國文學一樣。
《爭議的黃春明?》
一個國家文不文明,端看它如何與「過去」相處,不文明者,習於自然化過去的不義所累積而成的現狀,任由過往的受害者去風中殘燭,甚至如陳芳明視之為「亂七八糟」之源;而文明者,則需要面對過去的不義進行補正。當年的linguicide雖可恥,更可恥的是我們繼續對這些在來語言採取蔑視的態度,並拒絕跟上西歐世界的補正潮流。
黃春明說(連結p.8):「奶奶爺爺,他們的方言、他們的客家話,他們的閩南話,他們的民族語言,自己的語言,是到學校去學習的嗎?不是。是在生活裡面學習,生活裡面學習。」又說:「一個叫洪惟仁,還在中央研究院當助理,我的媽呀(輕蔑態度)。鄭良偉還把我的作品用他的漢羅、拼在一起的文字,把它翻譯做閩南語。我一看不倫不類。我並不是被翻譯就高興。」
若西歐之名作家,對一個曾經經歷過linguicide威脅的語言,說出「不倫不類」的用詞,百分之百會上報紙,並且旁邊會打個scandale大字;如果您仔細聽錄音,還會發現黃春明該談話不是引起抗議聲,而是一陣訕笑,這就可以知道台灣社會問題有多大了。試問,黃春明會覺得作品被翻譯成法文是「不倫不類」嗎?英文呢?甚至布列塔尼語呢?那為何台文就是不倫不類?這個問題可能還待黃春明親自給個交代,他的演講被打斷了,我們不知他最後將導出什麼結論,但就言談至此,已經足以引起蔣為文發作了。
另外,若把台灣在來語言當作一群人,那這一群人無異於白色恐怖受難者,在《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的商榷》演講中表態:台語文傳承只是家庭的事(假如沒有誤會黃春明的意思的話,有誤會我願意道歉),將無異於在《白色恐怖博物館建立的商榷》演講中,要受難家屬自行承擔受難的過往,博物館請自己出錢蓋,任何一位有血性的人聽到這種話,能不震怒嗎?更何況,依蔣為文的專業與其自許使命,他的身份絕對可以類比為受難者家屬。
同理,張大春說:「『台語文』提倡者若誠心誠意想要本乎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的精神搞革命,應聽聽下面這個真革命的故事。(註:之後舉了一個恐怖攻擊事件為例。)」(連結)這是以既得利益者身份,向受難者嗆聲:「不然有膽你去搞革命來挑戰我!」陳芳明則對著受難者家屬喊話:「不要把心態停留在受難者或受害者意識。那是對自己沒有信心的表現。」(連結)這是要受難者自閹人性。
《有瘸子被稱沙文的八卦嗎?跛豪?》
儘管蔣為文上電視節目時,表現得對台語信心滿滿,但請蔣為文不要再假勇了,台語的書寫小眾性就是受難的不折不扣鐵證;很不幸,這一點又成為泛藍人士霸凌的目標,比如唐湘龍以極不屑的嘴臉說:「這樣的創作方式根本沒有幾個人會用。」(連結3’37’’)部落客汪仁玠也說:「別說是陳芳明,全台灣除了蔣為文那幫子人,沒幾個看得懂他的文章。」(連結)陳若曦女士對台語報的評價是:「問題是,又沒人看!」(連結)
有趣的是,這些人會迅速地擺盪在二個極端,前一秒才表達完該勢力不值一哂的表情,下一秒又恐嚇大家來了個恐怖份子,比如,唐湘龍又說:「這裏面已經有閩南沙文主義在裏面。」(連結8’17’’)中央日報也說:「有人已經點燃了台灣文化大革命的引線,此時應該立即將之平息,以免釀成台灣的文化災難。(連結)」聯合報:「台語搖身變成天之驕子,所有『台』字號產品一律神聖不可侵犯。連馬總統都不時要露幾句台語。」(連結)郝譽翔:「教育更多更多的孩子們,他們散播的文學種子,恐將包涵了狹獈的仇恨。」(連結,原文作者自刪,目前只剩他人轉貼:連結)
什麼叫作沙文/仇恨?認為他者有資格跟我平起平坐這件事乃是一種沙文/仇恨,這種指控本身才叫作沙文/仇恨。如果,客家大老羅肇錦今日出來鼓吹客語應成為「國語」、成為第一官語,華語語族(不是血統,是語言能力)的人也沒有資格跳出來指之為客家沙文,因為這只會坐實:現狀正是華語沙文,自己可以沙文,別人不可沙文,這又是什麼心態?甚至,台語語族也沒有資格出來指控羅沙文,如果您過去不曾指責現狀是沙文。
引用網友蔣化仁的比喻,瘸子的腿其實是被人打斷的,當年兇手的後代,現在又圍著瘸子,其中一個展現自己的好手好腳,嘲笑說:「看看你,你這是什麼樣子?走路都不成樣子。」另一個則踩住瘸子的腳說:「你不能再往前走了,你現在已經是天生驕子了,對我們充滿狹隘仇恨,再走下去你就會搞出文化大革命。」每次聽到這種相互矛盾的話,都覺得他們在污辱別人的智慧。
《爭議的蔣為文?》
誠然,關於後半部的批評,全是集中在蔣為文的紙牌上的字樣,「台灣作家用殖民語言寫作無恥」「Tai-oanchok-kaaiiongTai-oan-gichhong-chok!」、「台灣作家不用台灣語文,卻用中國語創作,可恥!」、「用殖民者的語言華語創作才須商榷!」這些標語看來是他一貫的論調,方耀乾表示:「蔣的『台灣語文』是包含原住民語、客語、Ho-lo語。在台灣鼓吹用台灣原住民語、客語、Ho-lo語寫作,何來窄化,何來沙文?(連結)」」
我稱蔣為文的pH=8.8,是因為他並沒有逢中必反,蔣稱他和中國學者有學術往來,但他又是堅定的文化台獨者(認為我國文化不是中國文化),成大台文所有許多這樣的學者在內,不同的是,蔣在《2100全民開講》表示華語文學只是「過渡性」的台灣文學,之前又表示華語寫作是可恥的,因為那是殖民者語言,鼓吹大家使用母語寫作,相反地,蔣的同事則無條件接受華語文學為台灣文學。
如果我們不能以統獨入罪,那至少可以描述蔣的統獨視野:他每天去殖民大學上班,上課時往下一看,底下學生有一部份是殖民者後代,有一部份是「可恥」的台灣人,不過這是可以忍受的,因為他的工作剛好可以推動反殖,就在這慶幸之際,他又發現他錯了,因為他的同事全是「可恥」的學者,他們佔著可以推動反殖的位置,卻拿來鞏固殖民文化的正統性,還對外以反殖旗手自居,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連結);最後,就在黃春明來台南公開說台語書寫不倫不類,他的忍受到了極限,事件就爆發了。如果這道風景令您驚訝不已,甚至忍不住發笑,那我要問:以下這一道風景又如何呢?
達悟族Nabing每天去殖民政府鄉公所上班,往窗外一看,不是殖民者後代來觀光,就是「可恥」的達悟人靠著講殖民者語言賺他們的錢,不過這是可以忍受的,因為他的工作剛好可以推動反殖,推廣達悟語,就在這慶幸之際,他又發現他錯了,因為他的同事全是「可恥」的公務員,彼此不講達悟語了,他們佔著可以推動反殖的位置,卻拿來鞏固殖民文化的正統性,還對外以達悟人代表自居,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最後,就在一知名達悟作家來島上公開說達悟書寫不倫不類,他的忍受到了極限,事件就爆發了。
如果您對於第二道風景完全可以體諒,那請不要把第一道風景當作笑話;如果您覺得第二道風景,遠非郝譽翔所言的「散播狹獈的仇恨」,遠非其他人所言的「達悟沙文主義」、「點燃蘭嶼文化大革命的引線」,那第一道風景自然也不是;更進一步,我們也可以用這樣的觀點,來檢視成大台文系公開批評蔣為文的那篇聲明(連結)(連結)。
如果蔣為文因此丟了教職,真正原因只會有二個:禮教不對、統獨不對,除此之外,我們找不出其他道理。桑品載問:「蔣為文稱中國文化在台灣是『殖民文化』,要請教,這殖民的力量從何而來?是中華民國嗎?」(連結)對蔣為文而言,對在來語言進行linguicide的力量,就是殖民力量,只是他沒想到,這個殖民力量不僅對語言下手,現在也要對他的飯碗下手。
《黃春明動怒的真相》
楊照:「今天的台灣最值得肯定、最值得驕傲的地方,正就是沒有人規定、強迫『台灣作家』非得寫什麼、怎麼寫,也沒有人規定、強迫『台灣作家』一定不能寫什麼,不能怎麼寫。」(連結)桑品載指蔣為文是警總(連結),我不知他們為何會冒出這些無厘頭的字,蔣為文根本不會有權力去規定、強迫黃春明怎麼寫,他也沒有此意圖,我甚至要說,蔣為文並沒有對黃春明這個人進行評價,只是對於黃春明的行為進行評價。如果黃春明認為這項行為不可恥,那根本無需覺得受到人身攻擊;舉個例子,如果有人舉牌對我嗆聲:「中國人不支持中國政府,可恥」我會動怒嗎?我會要求他把牌子拿下來嗎?我一定讓他自己去手酸。
會動怒,正是因為黃春明那心底對本土文化的堅持(請繼續擺脫統獨框架),被蔣為文給強行拖了出來,並指出瑕疵,這個拖的過程太過暴力了,黃春明不得不捉狂,進而失控;台語作家長松說:「對我而言,在台語作家面前談自己的北京語創作彷彿有種難言的羞愧感,這是寫了台語創作之後的真體驗。」(連結)如果語言「只是」溝通工具,沒有認同面向,那就不會出現上述「難言的羞愧感」。黃春明啊,蔣為文啊,您們兩人內心深處,其實閃爍著一模一樣的星光。
2011-06-01 中國時報 【本報訊】
不可思議,嗆人者還要求道歉!引爆台語文爭議的成大副教授蔣為文,在作家黃春明演講場子上大嗆「可恥」之後,日昨更要求黃春明道歉,否則不排除提告。
蔣為文說他嗆黃春明,是因為黃抹黑、扭曲、批評台文界前輩鄭良偉和洪惟仁。但,從蔣公布的錄音內容剛好印證,黃春明並未貶抑台語文;黃春明相信台語是生活的語言,而非教室裡的功課,阿公、阿嬤就是最好的老師。黃春明點名鄭良偉和洪惟仁,只是拿自己的作品舉例,認為被漢羅拼音「翻譯」後,不倫不類。
黃春明哪裡說錯了?作家看待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眼看自己的智慧財產,落到譯者的手裡,拼出連自己都不忍卒睹的漢羅拼字,說一句不倫不類有何不可?
鄭、洪研究台語文的用心,值得肯定;會譯寫黃春明的作品,應該也是對黃春明創作台灣文學的讚賞。但原創作者不滿意譯後文字,鄭良偉多少也會心有不安,何需蔣為文代為開砲?
蔣為文自認嗆黃「可恥」只是中性語言,黃用「北京話五字經」罵他,才是真的侮辱人。照蔣的邏輯,是否用「台語文五字經」就不算侮辱人?後輩嗆大師向例是文學界慣常的手法,這場風波,其實讓蔣為文賺很大。黃春明相當釋然地認為事件鬧大沒什麼不好,至少讓重視八卦、血腥的媒體重視文化議題。這下連媒體都被黃春明批評了,前輩出手就是不凡,蔣為文該再學兩招。
◎ 廖瑞銘(作者為中山醫學大學台灣語文學系副教授兼系主任,台文筆會理事長)
自由時報 2011.06.01
台灣文學包括所有在這塊土地生活的族群,用自己的語言創作出來的文學,台語文學只是其中的一支。自古以來,台灣各族群用各種語言來創作文學,包括各原住民族與不同時代來台灣的移民,都留下許多珍貴的口傳文學作品。其後,因為特殊的歷史關係,外來移民因為宗教、政治的緣故,帶進不同的書寫系統,依時間順序有最早荷蘭人帶進來的「新港文書」、漢人帶進來的漢字書寫系統、基督教傳教士帶進來的羅馬字書寫系統、日本人帶進來的日文書寫系統。其中,漢字與日文書寫系統進一步透過教育體制推行,變成台灣文學主要的書寫方式,連原住民語與台語、客語的口傳文學也都以這兩種語文記錄下來,而這兩種書寫正好是台灣被多重殖民的印記。
自從一九八○年代中期起,台灣社會掀起母語復振運動,台語文學者開始覺醒,一方面搶救母語,一方面鼓勵用母語創作,實踐所謂「口說台語、手寫台文」的理念,這樣具有世界性的文化行動,一直是在民間、體制外進行,不但得不到主流知識界、官方體制的支持,還必須長期遭受冷嘲熱諷、排擠壓迫,我們未嘗有一絲文化霸權的想法與反擊的能力。所以,任何福佬沙文主義、文化霸權的指控,對我們都是不可承受之輕。
文學作家選擇哪種語文做他的創作語言,是個人的權利,理當受到尊重。不會寫台語,看不懂台語作品,像戰前用日文創作的前輩作家,以及戰後被迫要用華語創作的台灣作家,那是長期殖民語言政策壓迫的結果,我們一向都尊重;但是,像黃春明不但無視於我們的努力,卻繼續公開用一貫的無知對台語文學做無情的謾罵,任誰也無法忍受,舉紙牌抗議,只是文明的台灣人維持尊嚴最起碼的表示。相對於連日來透過媒體與網路對蔣為文鋪天蓋地的圍剿,這樣的霸凌,真讓人感慨台灣文學界斯文掃地。
◎ 吳佳容(作者為嘉義女中教師)
自由時報 2011.06.01
在公視所製播《台灣百年人物誌:台灣新文學之父—賴和》的影像介紹中,深入研究賴和的林瑞明教授指出,賴和是在一九三○年代台灣話文論戰之後,才開始有意識地以台語文書寫的方式,來達到與其戮力於反抗日本帝國行動一致的目的。
比起賴和尚能在覺醒後,就能馬上轉用台語文來發表作品,今天的台籍作家,受限於既定的書寫習慣以及對母語的陌生,相信可得耗費一番好大工夫。這不正好印證解嚴前中國國民黨對母語的箝制,遠甚於日本殖民統治?
然而面對日本帝國殖民,賴和一生堅持不用日文創作;面對國民黨的母語箝制以及其他暴行,黃春明等主流作家,則選擇視而不見。追思賴和,能不慚愧?
宋東倫(臺灣)(作者系著名政論家)
人民網-《人民日報海外版》2011年06月01日00:00
臺灣老作家黃春明,應邀到台南成功大學台文館參加“百年小說討論會”,在臺上演講“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的商榷”,頻遭該校台文系副教授蔣為文拉布條抗議和叫囂干擾,氣得76歲高齡的黃春明沖下臺和他理論,差點打起來。
蔣為文的布條上寫的是:“臺灣作家不用臺灣語文,卻用中國語創作可恥。”奇怪的是,他用的也是中文,“國”字還用簡體字。這個鬧劇只能指出一件事實,公開干擾、羞辱黃春明,他代表的不是他個人,而是成功大學的恥辱,是臺灣整體教育界的恥辱。
最可鄙者,蔣還說他坐在台下實在“聽不下去”,才會做出抗議舉動。可他的布條卻是事先準備好放在身邊的,毫無疑問是預謀來鬧場。這就是“台獨”最會的強辯硬拗之辭,極為無恥。更為可恥的是成功大學。蔣為文搞“獨”不是一天了,成大卻以他為榮,請他做“台語文測驗中心”主任,還設置“台文系”,全力推廣“去正書台”,為“台獨”做思想奠基工作。
一個如此不懂禮節和待客之儀,不懂得傾聽和尊重別人言論的人,漫說沒有資格忝列大學講堂,連當個文明人都不夠格。但臺灣是極錯亂的,很多人不承認自己是中國人,一天到晚卻喊愛臺灣,很可恥!“台語”與普通話只有音調不同,同文同義,怎麼也丟不掉中國。
站在“台獨”立場的蔣為文講得對,要“台獨”,怎能一直用外來“政權”的文字?同文不是不可以建立多個國家,但臺灣那麼小,而且吃了幾十年塑化劑和起雲劑,愈來愈小,若沒有自己的語言文字,怎麼對抗日益強大的中國大陸?怎麼區分敵我內外?像蔣為文這種人,在台南絕對是一炮而紅,將來絕對是台南“領頭羊”。更可怕的是,“台獨”控制了法院,罵“台獨”是犯法的。“台獨”可以罵中國人可恥,中國人據此責其可恥是不行的。法院說蔣是主張禮義廉恥,是社會改革者,批評“台獨”是誹謗。
其實這次吵的根本是牛頭不對馬嘴。誰都知道台語要成形成字不可能,“台獨”也知,但他們要的不是“台文”,是日文,他們要用“扁假名”。看“台獨”的組織、網站,都在談如何恢復日本菊花徽,如何勸離滯台“支那人”,柔性不行則以武力,嘉義市府官員就說給阿里山車禍死難的“支那人”不要太多錢,臺灣駐南非外事人員也參加“台獨”儀式,唱“台獨”歌曲……
對照另一個姓蔣的臺灣人——蔣渭水,他在日本殖民統治之下,創立文化協會,寫了一篇著名的《臨床講義》,將臺灣喻為一位病患,稱其原籍是“中國福建省臺灣道”,而其遺傳則是“明顯地具有黃帝、周公、孔子、孟子等血統”。正因受日本殖民之苦,蔣渭水在讀總督府醫學校時,就與人合請一位大陸老師來學習漢語,說堂堂的漢民族怎能不懂自家文字?
看到今天的臺灣,蔣渭水肯定會說:“可恥!”
◎ 陳麗君(作者為東京外國語大學客座研究員)
自由時報 2011-6-2
我的小孩剛滿三歲,要進幼稚園了,我以為在台南學台語除了天主教教會幼稚園大概別無所託,到了幼稚園老師告訴我因為家長可能會反對,所以無法用台語帶小朋友。我知道若是進到小學只有一堂課四十分鐘的母語課,中學高中就更不用說了。就連大學台灣文學系的本土語言課程的履修總時數(一語言)也只有五十四小時,比起日本東京外國語大學亞非研究所專為少數族群語言所辦的暑假入門研習的一二五小時,還不到一半。在這樣的體制下,我能期待他有自由選擇語言的能力和權利嗎?如果,臺灣教育體制也能像加拿大、澳洲、歐美等國家有制度地提倡雙語沉侵式(immersion)教學,各族群母語都有生存發展的空間,那才叫作語言自由人權。
臺灣殖民歷史上,日本統治早期的語言政策(到二○年代)鼓勵日本教師學台語以推廣「國語(日語)」;國府佔台之初國推會委員長魏建功發表「何以要提倡台灣話學習國語?」是為了「『恢復』民族意識,『建設』語言心理」,其後二二八事件將有台灣意識的高知識份子一掃而空後,不到十年後一九五六年就能全面禁止台語。這都是因為,語言是達成殖民統治同化,培養想像的共同體的最重要的利器。如法國知名社會學家Bourdieu所觀察,權力語言的獲得與運用是通往政治經濟地位財富的路徑。所以,英語、漢語、日語至上;臺灣各族群語言、新移民語言「註死」。在這樣的狀況下,有多少人能像賴和一樣,堅持不被同化,拒絕殖民語言寫作?或像台語語言學博士第一人王育德一樣,最親近的親人慘遭不義槍決,一生流亡海外還四處募款變賣家當繼續研究並推行台語?現在臺灣人人都有選擇自己語言的權利嗎?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我們能期待現行體制培養出臺灣的莎士比亞嗎?
自由時報 2011-6-2
◎ 許佩旻(作者為成大台文系應屆畢業生)
日前蔣為文老師在黃春明先生的演講會場舉牌抗議,引起系上師長們群起反感,發表聲明表示譴責。一瞬間,讓讀了四年台文系,即將畢業的我充滿困惑。
長久以來,台文系教我們要獨立思考、具有批判精神,要有行動力。在面對這個問題上,他們對於抗議事件「深感不妥」,認為蔣不尊重講者,並且表示「台灣文學不應走向狹隘的定義」,嚴正譴責蔣為文的行為;但卻沒有針對黃春明爆粗口的表現與所談論的講題謬誤百出抱持一貫的批判精神。這種雙重標準的評判原則,道理何在?不去審視彼此論述合適與否及衝突背後的意義,反而提出聲明急於撇清關係。此舉反而只會激化衝突,將可能發展而成的文學論戰導向一個只剩激情的方向。
台灣文學史上,一九三○年代第一次鄉土文學論戰,即提出漢文無法周延顯示多音節的台灣話,應有專屬的表記方式。直到一九七○年代,綜觀先後歷經的三次論戰,都是強調脫離殖民文學,針對台灣文學的主體性與自主性尋找一個出路。就系上所教授的台灣文學史脈絡,如果我們都能肯定過去是為了脫離日本殖民的努力,尋找台灣主體性而生成文學論戰,這個當下正是一個現在進行式。舊的問題,新的時代,面對已經存在的台灣話文,回過頭審視八十年前未竟的論戰,台文系教授卻帶頭否決這個辯證的機會。「批判再中國化」的聲明稿,卻獨對這次抗議事件反殖民的聲音視而不見,自我矛盾。
打著「廣義的台灣文學」的名號,自稱「尊重台語文學的發展,也期待共建多元語言的環境」的台文系,雖然號稱認同母語文學,事實上在語言問題上卻急於擺脫「多元化」的可能性,以全「華語文學」的態度,來否定母語文學的發展。認定母語只要會講即可,用母語書寫會造成閱讀障礙,因此不需要使用母語書寫。試問,你們真的有尊重母語文學嗎?那麼是誰在壓縮系上母語學分?是誰自動將「台灣語文」窄化成「台語」激化衝突?是誰?
台文系可以不支持母語文學,但採用劃清界線來處理這次抗議事件,果真是最合適的方式嗎?這樣的台灣文學系,自己正在否定自己被肯定的價值。
自由時報 2011-6-2
◎ 林思廷(作者為成大台文系應屆畢業生)
成大首頁發出台文系教授的聲明稿,試圖切割事件主角蔣為文教授,而這其實就是台文系糟糕的現狀。
台文系強調學生應有獨立思考,對於母語的認識和態度,我們竟然比非台文系的學生還要反對或不想沾上邊,不願承認殖民情境下語言政策的錯誤、以母語書寫掙脫殖民,卻又身為「台灣文學系」,那台灣在哪裡?只剩下文學,何不直接更換系所名稱?
設立台文系的目標之一是培育母語師資,我就讀後卻發現,不會講母語在系上比較自在,甚至有老師認為,母語只要會講就好了,不一定要會書寫。甚至在台文系講台語反而彆扭,有同學因為講台語和書寫羅馬字被貼標籤,如今在媒體上發生的指責和批判,就是在台文系的縮影。身為一個畢業生,我很迷惘,因為學得多、學得雜,卻沒有學得精通的專業。對於台文系畢業生而言,台語、客語、原住民語等母語語言的訓練,僅止於選修課,成為母語師資的可能性極低。試問,系上關心學生進入台文系的期待嗎?
如同教授們的聲明一般,廣義的台灣文學定義使我們得以接受許多文學作品的薰陶,但卻也使得台灣文學可以用華文文學、現代文學,甚至是中國當代文學等概括取代,對於母語文學和教育的空間,往往不足,甚至被打壓。如此的「台灣文學系」,本質上應該被稱作「華文文學系」,也建請系上教授考慮更名,以避免往後進入台文系的學生,對母語文學或教育存有不正確的期待和矛盾。
◎ 張淑真(作者為成大台文所碩士、台灣母語教育學會理事長)
自由時報 2011-6-4
黃春明先生還在用十九世紀語言學未發達前的論調定義「台灣話」,還「外行指導內行」主張台灣話在家裡學,會聽會講就好,不必去學校學習讀及寫。
黃先生說洪惟仁教授還在中研院,那是二十年前的事。黃先生可能不知道網路世界已有多少台語文的資訊,台文界的友志出錢出力去打拚爭取Taigi Unicode台語輸入法、客語輸入法,他一定不知道台灣國內早就有用台語文書寫的碩博士論文。他歧視台灣話文上了大學系所的不堪,就像曾任成大台文系主任吳密察教授也公開講:「台灣話只是speaking language,而不是writing language」一樣,太多人自己不學、不寫台語文,卻三不五時批評台語文,對台語文界指三道四,順便踹台語文一腳,原來台灣話文的殺手就是這些讀書人。
其他還有更離譜的,國內某些台灣語文系所,根本不開台灣語言課程,甚至不准研究生用台語文寫畢業論文,難怪有些台文系的學生不會講台灣話,畢業後不敢去學校教台灣語文的課。
若有了解台灣歷史的人就知,從十七世紀的新港文《紅毛契》開始,就有台語文的書寫,一八八五年發行台灣第一份報紙─《台灣府城教會報》,一直到二十一世紀的今日,台語文的著作、出版品,不管是品質或是數量,都愈來愈晟颺(盛行)。英國有用英文書寫的英國文學,日本的日本文學用日文寫,台灣當然也有用台語文所寫的台灣文學,台語文學相當於台灣文學(回應陳芳明先生)。在「爹不疼,娘不愛」的惡劣環境底下,台語文的有志人士繼續寫作,創造出外行人無法想像的著作。
既然台灣是一個實施民主、重視人權的國家,就應該儘速制定語言平等法,主政者應該遵照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世界文化多樣性宣言〉及〈世界語言權宣言〉來搶救瀕臨滅絕的台灣語言,不能明的不作為,暗的卻指使、收買打手公然消遣、歪曲台灣話文書寫,阻止台語文的教育。
◎ 蔣日盈(作者為高雄師範大學台文所碩士生)
自由時報 2011-6-4
最近食品添加塑化劑事件,造成社會恐慌,尤其是身為父母者。母語界正好也爆發成大教授嗆作家黃春明事件。看近日相關報導,原來台灣的母語也被添加塑化劑,我們孩子的母語正不知不覺在受傷害中。
食品的塑化劑易被發現,母語的塑化劑卻已進入腦中,身為父母者不但不緊張孩子的母語消失,甚至還跟「廠商」同一口徑。大家都忘了嗎?台灣的母語當初是如何被打壓的?
國際上正常國家都很重視母語,先進國家為搶救母語不遺餘力,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也訂每年二月二十一日為國際母語日,母語早就是國際議題。而我們的官員、作家、家長竟然有人認為母語僅在家中使用即可,聯手在消滅祖先的語言,抹去祖先的文化資產,剝奪孩子學習祖先語言的權利。想想那些先進國家,都是吃飽沒事幹嗎?
叫人僅在家中使用母語,若不是無知,就是存心要讓母語死。試想母語如果社會上用不著,有多少人會在家中講?
◎ 江昺崙(作者為政治大學台文所碩士生)
自由時報 2011-6-6
一、學術沈淪 百年追悼
這一次文建會舉行的百年小說研討會,與其說是關於記憶的研討會,倒不如說是一場專家及作家集體失憶的研討會。白話小說若是從1920年代算起,也才九十幾年,而生硬冠上的百年印記,無非是要湊合黨國誕辰。於是文學吹鼓,淪為這一場幻想嘉年華的敲打樂手。不知幸抑或是不幸的是,五二四當天在台南場的台灣語文講演上,作家和學者產生了衝突,反而使整場空泛的研討會破綻乍現,成為我們得以重新回顧台灣話文運動歷史的一個契機。
二、來自殖民母國的國語
試想在1900年代,日本剛殖民台灣的時候。日本上層的貴族仍然習慣使用典雅的漢文吟詩酬唱,總督兒玉源太郎還會在官邸邀請台灣的耆老仕紳一起吟詩作對。此時總督府和台灣人溝通的工具,就是共用的古典漢文。總督府首任的教育長官伊澤修二,帶了數百位中國翻譯來台,發現「中國話」和台灣的「土語」不能溝通,翻譯毫無用武之地,反而是書寫「漢文」成為日台溝通的工具,於是他鼓吹「同化必先從漢文教育開始」。
從這個斷面來看,其實屬於「書面語」的古典漢文,一直是日本與東亞文化圈的傳播、交流工具。到了近代,古典漢文首當作為西方思想的載體,但因為識讀的人數太少(能讀寫文言文的幾乎都是文人及貴族階級),傳播效果有限,於是必須對於書面語進行「口頭化」的改良。日本藉著假名拼音之便,開始建立起一套具有國族意義的「日本國語」,並且適度地改良漢字、創造新的漢字詞彙,成為了新的「和式漢文」。而假名拼音在二十世紀初期統一為東京發音之後,順利結合了日本的皇道思想,成為民族精神的象徵。也成了伊澤修二眼中,「同化」台灣人的精神工具。
三、知識份子的啟蒙嘗試
至於台灣本地的知識份子,從1895到1920代左右,已有一批接受過現代教育的知識份子出現。比方到過日本的陳炘(金融家)、醫學專業學校畢業的賴和以及到北京求學的張我軍。他們所面對的難題是,為了促使台灣人的啟蒙,要透過何種語言形式,才能達到最有效的教育目的?首先,雖然當時中國已有白話運動(1919),但當時的台灣人使用的語言是閩南及客家方言,距離熟習「北京白話文」仍有一段距離。所以對於作家賴和來說,白話文根本不是「我手寫我口」如此輕鬆,更何況是廣大沒唸過白話文學普羅大眾。於是蔡培火提出了「羅馬字」,目的是要讓普羅大眾在短時間內學會羅馬拼音(蔡認為,一般民眾最多只需十數天就能學會羅馬拼音系統,比起學習漢字,時間縮短很多),以掌握新的思想及知識。
不過除了羅馬字嘗試之外,文藝評論者黃石輝也提出「台灣話文」的嘗試,模仿民間唱戲的「歌仔冊」形式,去書寫屬於在地的語言(舉個例子,如同《水滸傳》是以山東方言寫成)。例如賴和在1930年代就嘗試著,他的小說〈豐作〉(描寫會社剝削蔗農的故事)就是以實驗性的方言形式書寫。這樣子的做法,其實是嘗試將異化後的口語重新「口語化」。背後的意義除了「抵日語殖民」之外,更重要的是,是重新將被書面語排除在外的普羅大眾拉回來,使其有閱讀、甚至發聲的可能。
四、殖民地的未竟反思
1900至1930這段語言鬥爭簡史的意義在於兩種語言形式的鬥爭:(一)漢字的象形書寫,加上文言語法,形成一種超越語音、地域以及族群疆界的系統,但由於文法以及書寫系統掌握不易,過去往往都是由國家的菁英份子所壟斷;(二)拼音字母,例如日本的假名、台灣的羅馬字等等,以及書面語口白化的傾向,是一種強調族群差異性的,並且尋求廣泛認同基礎的嘗試,甚至是左翼運動中,號召群眾的基礎工具。表意字和表音字的取捨、白話和書面語的消長,不只是反應在東亞國家文明開化的過程之中,更且是當代台灣多元認同必須解決的政治難題。
考量到過去歷史中,台灣話文演變過程中的複雜性,我們絕不可輕易抽離歷史脈絡。國民黨的國語教育並非單純只是過去壟斷文化認同的機制,而是具有積極同化意義的符號系統。簡言之,是種精神上的統合手段。今日台灣話文之爭,絕不能單純從「國語已成為共通語言」的既定事實來討論。如此話說從頭,才有繼續辯證的空間。
◎ 王俐茹(作者為台師大台文所博士生)
自由時報 2011-6-6
一、失焦的焦點
回顧歷史,黃春明與蔣為文的衝突除卻個人因素外,也再現了台語文運動發展近百年的歷史情境。蔣黃爭議後最應該被詢問的主題本應是「母語文學創作以及目前教學、研究現況」,最後卻讓焦點聚焦在「母語與國族寓言」。不僅讓議題淪為意氣之爭,但也反映出台語文運動背後的認同邏輯。不可否認,戰後國民黨在台灣進行的殖民統治,一定程度上剝奪了其他族群對於形塑自我文化認同的可能性。但是,語文認同與國族認同是否真的緊密的扣連?或者說,語文使用是否真的無涉於政治選擇?我們從後來黃春明所提到的:英美兩國其實也是共用一套符號系統、楊逵等日語作家也是使用殖民者語文來創造出不朽的作品。以及當日蔣為文所舉的標語「用殖民者的語言華語創作才須商榷!」、他對著黃春明大喊的「你去做中國人,莫做台灣人」,便可以窺知兩造對於語文與認同上的不同態度。
我們不可否認,語文作為意識的載體,一定程度上便也負載了語文使用者個人的記憶,或者是其社群的歷史、文化。或者說,班納迪克‧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也在《想像的共同體》中,揭示地方語文如何透過與印刷資本主義的合作,讓歐洲產生各個不同的民族國家。然而,理論的精闢並不在於「一體適用」的共通性;它往往是因時制宜、從現實出發的思索結晶。或者說,對於目前台灣社會所存在的現實情況來說,有沒有可能反而是因為語文運動與國族訴求太過於接近的關係,進而無法貼近大眾、進入一般人的生活當中?這其中的複雜關係,其實是有待詳細辨證的。
二、台語文與「作一位台灣人」
今日黃、蔣兩人的爭議,嚴格說起來並不能算是一場單純地意外,更直接一點來說的話,衝突更來自於過去將語言運動與國族意識並置於同一討論範疇下所造成的結果。至少從過去非母語推動者廖咸浩的《「台語文學」的商榷──其理論的盲點與囿限》文中,就可以理解該方論者對於台語文運動與民族主義過於接近的憂慮。然而,筆者認為問題的癥結並不在於台語文運動、台灣民族主義各自的正確與否;或者說,即便台語文運動與台灣獨立建國在戰略層次上存在著一定程度的關連性,也應該在戰術層次上保持距離。
台語文運動論述所經常存在的邏輯,在於強調「什麼人」應該說「什麼話」、用「什麼字」;同時,也唯有這些人說他們的話、用他們的字以後,才有可能達到「脫殖民 (獨立?) 」的情境。但是,語文本身的工具特質與認同本身的抽象特質不應該被混作一談,特別是台灣本身作為移民頻繁的島嶼,除了外來殖民者(如,荷蘭人、西班牙人、清帝國、日本帝國、國民政府)的壓迫外,同時也存在著內部各族群、社群之間的相互排擠(如,漳泉鬥),以及族群認同身份調整與轉移等各種情況(如,閩南客或者不同族群間的通婚)。言文一致當然是學理上的正確訴求,但是台語文運動於戰後萌芽之際,其實並不能確定誰必然是、必須是台語文的當然使用者。於是,一旦將語文使用歸因在個人選擇,那麼如何創造有利台語文學習、傳播的環境,讓更多人可以在生活中「潛移默化」地接觸台語文、接受台語文,其實遠較於在會場上舉大字報抗議要來的重要。
三、台灣人的條件?
過去透過民族、政治訴求召喚語文運動推力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本土派政權執政之際,未能迅速確立官方版本的台語文系統,並且透過國家力量讓台灣各語文系統得以公平、普及化所產生的遺憾,其實才是當前我們必須檢討、反省的主要對象。今天不會有人懷疑我們學習英語的目的是為了要成為英/美國人;同樣地,也不會有作家視自己作品被翻譯成英文時,斥為「不倫不類」。那麼,何以同樣的情況被放置在台語文時,就會完全的變調呢?
台語文運動的真正挑戰在於:一旦台語文運動與台灣獨立運動脫勾,則它如何在日常語文與專業語文等層面同其他既有的強勢語文(如「國語」、英語、日語)進行競逐;並同時在論述架構上兼顧與其他族群語文運動的公平性,澄清所謂「沙文主義」的疑雲。一味排除目前「國語」在台灣的社會功能其實是於事無補的,真正的關鍵終究還是在於:台語文運動如何單純地確立其作為語文系統上在台灣的特殊價值;並且正面勇敢、方向正確、手段文明地去面對不公平的市場競爭。
◎ 鄭清鴻(作者為台師大台文所碩士生)
自由時報 2011-6-6
一、被壓迫的歷史
自日治時期皇民化「國語(日語)運動」,以及戰後國民政府「說國語(華語)運動」以來,台灣語言始終受到壓抑與箝制。儘管我們都還能聽見台語、客語與原住民語,但她們卻因缺乏完善的語言政策與體制的配合,逐步由公共空間萎縮至家庭環境,未來也可能隨著世代的替換而凋零,相對於國語、華語的主流而言,台語、客語和原住民語確實處於弱勢,這是歷史,也是現實。然而,當我們用這樣的現實去檢視「用在台灣的語言書寫的都是台灣文學」的定義時,卻讓台灣文學與台語文學研究的內部矛盾浮上檯面。
二、只有口號,沒有實踐的「多元」
我們可以同意「台灣文學不等於台語文學」,卻不能苟同毫無實踐的,消極的「多元與尊重」。試問,台語文學、客語文學、原住民語文學曾幾何時用最原本的面目真正進入「台灣文學」的研究與討論?若非透過華語,若非捨棄母語的思維進入喑啞,怎麼能登台灣文學大雅之堂?當前所謂「尊重台語文學發展」,其實也只是「放著不管」;標舉「包容性」,卻不曾對台語文學創作與研究的現況有基本的了解,甚至容不下長期在威權力量下被迫噤聲而迸逆的異議。各族群的母語文學如何進入台灣文學的討論,自然需要溝通與嘗試,但過去對台語文學的漠視與忽視,使台語文學論戰在近二十年後的今天還魂,不得不說台灣文學宛如除魅無聲的排他,造成台語文學今日的叛逆性,將這種叛逆性冠以沙文主義的控訴,卻未曾意識到華語的優勢所施加的歷史壓迫,對台語乃至於客語、原住民語而言,台灣文學又何曾「尊重」過?「多元」過?
三、對抗殖民卻失去本土
台語文學未能得到應有的認識與重視,固然是台灣文學研究必須重新思考的問題,不過反過來問,台語文學研究之所以無法走進台灣文學的脈絡,無非是因為處於被「殖民語言」的鬼魂附身的狀態,拘執於「北京話」的壓迫而拒絕承認文學史以華語為中心的架構,也無法接受「北京話」在地的可能所造成。「北京話」永遠只能是殖民者的語言,是必須推翻的霸權。因此,母語策略對華語同樣形成排他,無法動員以華語為母語的人,母語非台語者也永遠無法進入本土的想像。難道,台語文運動必須劃地自限嗎?如果我們願意接受第一個殖民者荷蘭人帶來的新港文書的書寫系統,也願意將威權統治的蔣中正曾為國防部發行的「注音台語會話」題過字一事視為台語的歷史鑿痕,那能不能也同意「北京話」在地為「華語」的可能性?如此一來,台語文學的呼喊或許不必然只能是「被殖民」的指控,也未必只是純粹的本土主義。台語文學如果只能活在「去華語的台灣文學」的想像裡,豈不重蹈「假多元、假尊重」的覆轍?
四、一個平等的公道
《台灣文學史綱》作者葉石濤先生曾開宗明義地指出:「文學用母語來寫,是正當的,也就是說一個族群用自己的母語來創作是應該的,例如原住民用原住民的語言來寫小說,是沒有甚麼好討論的。」那麼,我們是不是必須還給台語文學一個公道?無論是台灣文學研究或台語文學研究,彼此互相接納、互相理解,而非消極地任其存在,缺乏互動。我們不能忘記台語、客語和原住民語曾經的歷史傷痕,卻也不能自我囿限,畢竟台灣文學的語言、文化養分,語言藝術的豐富性與研究主題的開創,都是在台灣這塊土地上多元且珍貴的寶藏。若因為一場衝突而放棄,也許將是台灣文學史永遠的失落處。
◎ 藍士博(作者為政治大學台文所碩士生)
自由時報 2011-6-6
一、語文系統與語文運動
語文問題自1920年代以來就成為了台灣文學發展中的大課題,歷經多重殖民與內、外部殖民的歷史情境,前現代言文不一致的現象,逐漸地被我手寫我口、言文一致的訴求所取代。在這個從封建到現代的動態變遷中,不可否認的是國家力量起了最為關鍵、卻也是最為暴力的作用,她不但成功地讓文字與讀音取得了單一(正確)的鏈結,更進一步地抬高特定語文系統成為國家的象徵,因而壓抑相同區域內既存的其他語言、文字,乃至於歷史文化。
台語文運動自日治時期便已經萌芽,嚴格上並不能被稱之為一個新的語文系統。然而,台語文於日治時期受到了日本總督府的禁止,戰後也不見容於國民黨當局,直至七、八○年代才又重新浮上檯面。是時,單一強勢語文的現象業已既存,「國語(北京話)」透過國家機器在教育、媒體、文化等層面根深蒂固,甚至於也同樣作為黨外人士善加運用在黨外雜誌(如《美麗島》)的文字系統。於是,台灣不見得真的適用歐洲各國透過印刷資本主義進而獨立建國的因果邏輯,相反地,更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在推廣台語文系統的當下,進一步地將其他族群的語文(甚至於是原來的「國語」)並置入整體台灣語文運動的合適位置。換言之,台語文運動的關鍵不會只是停留在語文系統的確立、統一,更也在如何和其他語文系統斡旋、合作,在語文運動的策略方面實際而又彈性地達成訴求。
二、語文、認同及其運動策略
戰後台語文運動再次勃發之際,1920年代當時台語文運動所具備的環境已不復存,國民教育的普及讓台灣民眾不分族群的對「國語」產生依賴,更不要說黨國教育種種醜化、仇視母語文化的手段,終至讓我們離母語越來越遠。然而,台語文運動始終難以擺脫戰前以來就存在著啟蒙性格,尤其在推廣台語文的運動層面,忽略語文當時已不再是可以辨識認同、區分你我的有效工具,也缺乏全面的運動策略與一致的共同目標。
語文運動首先需要的就是一套大家認可的、願意共同推廣給社會大眾的語文系統,但是台語文運動卻一直存在著數套並行又各自存在差異的語文系統(如羅馬字、漢羅、全漢等)。在此並非無視台語文系統的歷史發展過程,但是就運動的觀點來看,語文似乎只有在形成一個一致的系統之後,才有可能透過它去有效地書寫、翻譯,豐富這個系統的精神內涵與日常運用功能;甚至於也才能夠嘗試透過傳播媒體擴大它的影響範圍,利用國家機器來形塑它的神聖/象徵意涵。
特別強調單一系統的重要性,乃因一般社會大眾只有在確定台語文系統的情況下,才有可能踏入、擴大成為台語文的使用者。當語文本身與國族認同脫勾,語文的使用更直接關係的便是學習成本與日常運用方面的實際效能。戰後台語文面對的是一場狀似自由、其實壓根不公平的市場競爭,而她所能爭取的、不外乎只是在處於劣勢的情境下,尋找語文友善的文明環境。
三、文明=語文友善的環境
台語文運動絕對不是為了複製過去國民黨在台灣施行的語言暴力,也不是企圖嘗試進行任何的「國語」工程。然而過去政治的壓抑已轉型為台灣民眾潛在的固有心態,台語文如何迅速凝聚共識,透過體制內(母語教育)與體制外(新聞媒體、卡啦OK字幕等)的不同途徑,讓更多的台灣民眾理解何謂台語文、台語文在日常生活上的用處又有那些?才有可能擴大她的大眾能見度與社會功能,也才能更具備她之所以存在的必要性。
正因為台灣是移民頻繁的島嶼,所以台語文運動更應該有更宏大的戰略眼光,進一步透過台語文運動來結合媒體與政府的多方力量,讓台語文不僅僅在創作、研究方面立足,更可以在日常生活上有更多曝光的機會。我們必須有的理解,在於迄今我們也唯有透過文明的手段與方法,才有可能抵達我們所期待、我們的明天。台語文其實也遠較「國語」合適於支持、幫助台灣其他族群的語文運動,一同讓台灣變成一塊語文友善的文明環境,讓這座島嶼上的每一個人都可以自由地講他們的心聲、唱自己的歌、說自己的話。
◎ 陳其南(作者為文化人類學家,前文建會主委,現任北藝大教授)
自由時報 2011-6-8
在英國發行了四百多年的《自然》雜誌,在二○○○年四○三卷六七七一期刊登了一篇文章,標題為「台灣獻給世界的禮物(Taiwan’s gift to the world)」,作者是當今名滿天下的加州大學教授戴蒙,出版過《第三種猩猩》、《槍砲.病菌與鋼鐵》和《大崩壞》等名著。然而,令人遺憾的是,這裡大多數人並不知道台灣有什麼東西值得戴蒙在這頂尖的科學刊物上如此推崇。
正確答案是台灣的南島原住民語言。南島語系的位階等同於印歐或漢藏語系,其分佈西從非洲馬達加斯加島,東到夏威夷、紐西蘭和復活節島,現有一千二百種不同語言,當然全都用羅馬字拼音。所有這些語言可再歸類為十大支,台灣以外的一千多種都只能算是其中一支,台灣原住民語雖然不到三十種卻佔了剩下的九大分支,不僅最多樣且最古老,這就是南島語族台灣「原鄉」論的根據。世界上主要的語系屈指可數,出自台灣的南島語是其中之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說是台灣獻給世界的禮物並不誇張,這也是上帝賜給台灣的禮物,是一級的世界文化遺產。
然而二○○八年換黨執政之後,中華國族主義者似乎不樂見台灣這種多元的文化與語言資產。由於教育和政治力量的潛移默化,連台灣母語使用者都不自覺地出現葛蘭西所說的自我「霸權化」傾向,從上而下鄙視自己的語言,更何況遠為弱勢的南島語族。大中國意識正衝擊著台灣多元文化基因的保存與發展工作。瀕臨絕種的生物、已失去使用價值的文化資產都有立法保護,而最珍貴的族群語言卻有意無意地被霸凌摧殘。文化人這種心態是矛盾的,也是虛偽的,因為他們從不敢說是反對多元文化的價值觀和人文主義的關懷。
即使在漢語系統中,有一種語言學理論也認為北京話應該是最晚出現且是變化最多的一支,更早離開中原的閩南話以及客家話其實保留了較多的漢語古音,因此才會有一種現象,就是使用傳承自閩南話的台語念古唐詩,有些地方要比北京話來得準確。可是這樣的文語卻因為現代民族國家的政治扭曲而被貶為市井小民販夫走卒的「生活語言」,連以此作為母語和知識資源的文化人也內化了這種差別意識,拳拳服膺主流。
事實上,今天地理上的「閩南」已失去其獨特性和識別性,而移民到台灣的閩南人早在土著化之後就形成了新的「台灣人」標誌,其所說的語言自然也因此獲得了「台灣話」之名。原是源頭,卻已在消失中的「閩南」意象,實無法取代歷史文化發展更為豐富的「台灣」現實,「台灣」的文化識別性遠遠大於「閩南」。全球化的趨勢已使得民族國家概念有些過時,一統化和消弭內部差異的國族思想應停留於上個世紀,立基於地方多元文化的公民國家才是下一步台灣應該追求的理想。
2011-06-13 中國時報 【黃文博/台南報導】
作家黃春明日前到台灣文學館演講,遭成大副教授蔣為文舉牌嗆聲,寫文章聲援黃春明的政大教授陳芳明,昨天又在相同場地,被蔣為文等公開指責「青瞑牛」、「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連在場的台南市教育局長鄭邦鎮,也發聲支持蔣為文。
鹽分地帶文學學術研討會,十一、十二日連續兩天在台灣文學館舉行,討論日據和戒嚴時代的鹽分地帶台灣文學,政大台灣文學研究所所長陳芳明受邀參加,對兩篇研究台灣文學的學術論文發表看法。
台灣文學館日前發生黃春明遭蔣為文嗆聲事件,陳芳明曾經在媒體發表文章支持黃春明,此事件還上電視討論,台南部分本土色彩濃厚的組織,將此提升為本土與非本土之戰,發出凡是黃春明、陳芳明等人演說場所,就要動員前往「討教」。
蔣為文、台南市議員李文正、成大台文系講師巫義淵等人,昨天下午利用研討會結束後的發問時間,由蔣為文率先提問,指陳芳明廿年前在東京演講時,曾經說台灣沒有文學的話,現在卻在談台灣文學,指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講鬼話」、「台語的青瞑牛」,還質疑他用的是中國語;巫義淵也請問陳芳明教出多少學生用台語書寫?
針對提問者來勢洶洶,陳芳明刻意低調,說他廿年前對台灣文學不是很了解,但他認為所謂的台灣文學,應是台灣各族群所發表的文章都是台灣文學,跟台灣人、中國人沒關係,並說他的看法,成大台文系幾位教授都說過了。
陳芳明數度強調不會迴避問題,堅持自己是教台灣文學,不是台語文,凡是台灣各族群發表的文章,都是台灣文學;台南市議員李文正一度跑去和陳芳明當面討教,後來主持人張良澤要大家跟他唱日本歌「故鄉」降火氣,並讓陳芳明離開現場,才結束一場衝突。
自由時報 2011-6-13
〔記者蔡文居、林曉雲/綜合報導〕成大副教授蔣為文抗議作家黃春明引發的台語文學爭議,在昨日一場研討會持續發酵。聲援黃春明的政大台文所所長陳芳明出席會議遭圍剿,蔣為文等人質疑陳芳明說一套做一套,場面差點失控。
陳芳明在圓桌論壇綜合討論結束後未參加閉幕式,在主辦單位安排下,從會場通往地下停車場的專用通道離去。主辦單位社大校長、成大中文系教授林朝成表示,只要開車來參加會議者都會走該通道。對於討論爭議,覺得還好,但以此來質疑「台灣人、中國人」比較不妥當。
台南社區大學研發學會主辦「走讀鹽鄉:二○一一鹽分地帶文學學術研討會」,在台文館舉行兩天,昨天在綜合討論開放發問時,蔣為文批評陳在廿年前批台語文學無知,「講的話都是給中國人、統治者高興」。並質問他「是要當台灣人還是中國人」?
陳芳明則說,先前對台語文學的確不了解,對台語文創作及書寫者均尊重,「但與台灣人、中國人無關」。
詩人張德本、成大台文系講師巫義淵也相繼質問陳。張表示,陳先前說只要用華語創作,以台語來唸就是台灣文學,那用英文創作,以台語來唸,是不是台灣文學?
陳芳明回應說,包括新移民之子,只要創作與台灣社會有關係都是台灣文學。
蔣為文則在台下抗議「抹黑」,並質疑陳在政大主持的台文所全是華語師資,本土語言遭漠視,說一套做一套,「可恥」!
蔣為文事後表示,他學越南語、客語,以行動來推動母語文學、多元的台灣文學,卻被抹黑是台語霸權,排擠其他族群,怎不生氣?
陳芳明說,歷史留下來的問題,只有藉由歷史不斷的淘洗才能昇華解決。他也澄清從未說台語文學不用提倡,也沒有指它排除其他族群的意思。
蔣為文以「還我台灣語文教育權聯盟」召集人名義,聯合卅多個本土民間社團,抗議政府獨尊華語,要求給予包含原住民族各族語、客語及台語等台灣語文教育同等對待,今天將赴教育部抗爭。教育部昨天暫不回應,今天則會派人接受抗議信。
【聯合報╱記者修瑞瑩/台南報導】 2011.06.13 05:18 pm
因「嗆」黃春明引發一場風波的成大台文系副教授蔣為文,昨天又在台南市一場學術研討會上,批受邀對談的政大台灣文學史研究所所長陳芳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故意打壓台語文,是「青瞑牛(台語瞎了的牛)」。
面對台語文的爭議,陳芳明在會後表示,這是歷史留下來的問題,不是一、兩個人就能解決,需要歷史不斷淘洗,但相信未來一定會有優美的台語文學留下來。
作家黃春明上月演講時,蔣為文高舉抗議海報罵他「可恥」,陳芳明聲援黃春明,昨天南下同樣被嗆。
台南社區大學主辦「鹽分地帶文學學術研討會」,陳芳明受邀參加最後一場圓桌會議,陳芳明談起過去因台獨立場被「關」在海外十八年的歷史,並說自己過去不了解台語文、因身邊很多人寫台語文學才慢慢了解。
對談後蔣為文在台下發言,指陳芳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並用手指著陳問「你到底是台灣人還是中國人?」有那麼多優美的台語文學,到底是真的不知、還是故意要打壓台語文,說「讓中國人高興的話,變成台語的青瞑牛。」
現任台南市教育局局長鄭邦鎮及台語文老師巫義淵、台語詩人張德本等人都發言支持蔣為文。鄭邦鎮表示,台語文發展「最大耽誤者」是中文系,有能力卻沒眼界與勇氣來發展台語文。
陳芳明解釋說,他對台語文沒意見,但認為台灣所有不同族群的人所寫的文章都應該是台灣文學,包括新台灣之子。
蔣為文打斷他,指政大台文所裡全部都是華語師資,沒有台語、更別提客語、原住民語,蔣並用「黑白來」、「做什麼所長」、「見笑」等語批陳。
【聯合報╱記者何定照】 2011.06.13 09:27 pm
台灣文學究竟該怎麼教?成功大學副教授蔣為文以陳芳明擔任所長的政大台文所「沒教台語文學」為由,嗆陳「說一套做一套」,乍看成理,其實是以語言的技術問題,混淆文化的理念問題。蔣為文同時還又以「台語文學」一詞再度暗渡陳倉,試圖定義以特定拼音方式寫下的「台語文學」,才叫台語文學,這又是對台灣所有「台語文學」的鴨霸。
一代詞人李臨秋,和有「台語歌謠之父」之稱的鄧雨賢,聯手創作許多台語歌傳世之作如「望春風」等,傳唱至今。李臨秋是用什麼語言寫作?正是華語。
在「望春風」中,李臨秋這麼寫:「獨夜無伴守燈下/冷風對面吹/十七八歲未出嫁/看著少年家/果然標緻面肉白/誰家人子弟/想欲問伊驚歹勢/心內彈琵琶(……)」。正是這麼典雅細膩的歌詞,讓不分世代、族群,人人傳唱,有誰曾因李臨秋是用華語寫詞,質疑這不是台語歌?
更甚的,據李臨秋晚年回憶及學者考據,他創作「望春風」,還是受中國古典小說「西廂記」中「隔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一詩啟發。眾所皆知,台灣早期文人皆有極佳古典文學素養,從中國古文養出的這些台語文學,為何就因不是拼音寫成,該被否認、漠視?
平心而論,若是學生有需求,台灣文學研究所確實也該教拼音的台語文學。然而不能否認的是,各研究所的研究方向本就不同,這仍然是技術問題;若是大學部的台灣文學系卻沒教拼音台語文學,才有檢討空間。
蔣為文這一嗆,又暴露其認定的台語文學,非要以他認定的拼音方式寫成才算。這已不僅是窄化台灣文學的問題,更是窄化台語文學!
潘科元
潘科元台語文理想國部落格 2011-06-13 23:59
欲用啥乜語言創作個人个文學,甚至欲用任何語言創作「台灣文學」攏是言論、表達个自由。但是只有直接使用台灣人民个語言來描寫台灣人民个生活,才是台灣文學个正宗。
因為種種因素,姑不將,只會曉使用「非人民个語言」來創作台灣文學个作者,面對台灣母語文學个興起,應該存[tshûn]一種心態--雖然我一時無才調,但是彼是值得欣慕个理想。
母語文學个作者,面對規山坪个日文、華文台灣文學作品,嘛應該用心來吸收其中个精華。
雨落四山[hōo# lo̍h sì-suann],終歸流入台灣文學青瓏瓏[ling-ling]个太平洋。
潘科元
潘科元台語文理想國部落格 2011-06-14 00:02
咱來論「國語」無資格歸入「台灣(在地)語言」即項主張。佇遮所謂「國語」是指國民黨統治台灣了後稱呼做「國語」个迄種語言。所謂「台灣在地語言」,目前个共識是包括「台灣原住民南島語系、台灣閩南語、台灣客家語」即三大類。
有儂認為國語已經變做足濟台灣儂个第一語言,而且是唯一講會輾轉个話,嘛經過相當个本土化、在地化,也會凍應付當地生活个需要(特別是佇北部个都市),既然按呢,國語就有資格歸入台灣在地語言內底。
無資格啦!理由真濟,以下欲講我認為第一要緊个一條理由:
因為國語毋是台灣任何地區个人民會得做主儂个語言,所以伊當然無資格歸入台灣在地語言!
啥乜叫做會得做主儂个語言?親像我个母語著是屏東台語,我自細漢講即種話,講了真「正[tsiànn]」,按怎叫做「正」?著是阮屏東在地儂無儂會嫌我台語講了無準。所以我會凍大聲講:我佮阮个鄉親攏是屏東台語个主儂。阮講个,就是正確、標準个台語。雖然佮中北部个腔口有出入,但是彼此攏愛互相尊重、肯定,袂使否定對方。毋但按呢,我欲去參加全國台語演講、朗讀比賽,我著照阮个屏東台語自自然然上台去比賽就著啦。任何裁判袂使得用伊心目中另外設立个一套台語標準來否定我講个屏東台語毋著。
親像宜蘭台語嘛仝款,雖然宜蘭台語佇台灣个台語內底是極少數儂个腔,真弱勢,但是怹猶原會凍勇敢有自信用怹个腔去參加全國賽,裁判攏毋敢共伊嫌,而且嘛確實有宜蘭儂講宜蘭腔著過全國台語第一名。
即馬越頭來論「國語」。一个台北學生,咁敢用伊自細漢上慣勢講个「台北國語」去參加國語演講比賽?無可能!勿[mài]戇矣。因為正港个台北國語,捲舌無明顯,甚至真濟台北儂ㄗㄘㄙ 佮 ㄓㄔㄕ 無分,任何一个欲上台參加國語演講比賽个儂,攏一定愛放棄伊平素時慣勢講个「國語」,改講「北京國語」。
一定愛汝講个,愈接近北京國語,汝才愈有機會著等。任何一个裁判,嘛攏會凍按照北京國語个標準,嫌汝佗一字捲舌捲了無夠,「兒化韻」無做出來,「東西」个「西」愛唸輕聲,才是指物件,毋是指方向,等等北京國語个特色。任何一个參賽者,嘛攏會乖乖仔接受即種批評,毋敢唱聲。
由此可見,台灣根本無一个地區个人民會凍做「國語」个主儂。「國語」个主儂是教育部制定國語音系標準个迄幾个專家學者,國語个主儂是中國北京儂,毋是台灣儂。講來講去,國語無資格歸入台灣在地語言,因為台灣儂袂使做主--得,因為台灣在地儂自然講出來个「國語」,攏毋是正確、標準个國語,毋但國語專家、國語老師攏按呢認定,台灣儂家治个心理嘛是按呢相信。即種話是欲按怎歸入台灣在地語言?
除非有一工,汝會凍用台北國語,抑是屏東國語,上台參加全國國語文競賽,閣提著冠軍,按呢國語才開始有資格予儂算做是台灣在地語言。
進一步來論,一種在地語言,有可能人為決定採用某一種腔做基礎來制定一套教學、考試、比賽、就業等等个標準音,若欲按呢,佇現代民主社會,上好是有語言學家客觀調查,整理出「優勢腔」,也著是現時多數儂所用,閣再是日後演變个大趨勢,而且兼顧著系統上卡合理个講法,提來當做標準。無論按怎,至少愛等到某一个台灣地區个華語腔口成為台灣「國語」个標準,或者是客觀調查出台灣華語个優勢腔來做標準,而且要緊个是嘛有得著台灣人民个認同,按呢台灣華語才開始有資格予咱叫伊是台灣在地語言。
若一直攏提外地个腔口來做標準,包括政治上、教育上按呢規定,特別是人民群眾个心理嘛按呢認定,即種語言當然毋是在地語言,甚至只會凍叫做殖民語言。
在地人民袂凍做一種語言个主儂,即種語言就毋是在地語言。這毋是腔口个問題,是在地語言个抽象定義佮具體認可,必然愛將語言主體性个心理基礎考慮在內个問題。
原住民語免講,像客語、台語嘛攏老早著有建立主體性。雖然到日本時代為止,包括日本總督府,閣有台灣長老教會 ,攏將廈門腔當做台語个標準,但是上重要个是台語儂老早著認定家治就是台語个主儂,袂認為廈門話比咱台灣儂講个話閣卡正。阮去調查著台灣真濟地區个老大儂,怹攏感覺家治所講个台語「無腔」,別位仔講个台語才「有腔」。所謂「無腔」,充份表現出做家治語言个主儂个認同感。當然,若鹿港儂、宜蘭儂等等,怹知影家治个腔口佮台灣多數儂有出入,但是怹袂因為按呢,著感覺家治講了「無正」,否定家治个父母話。
戰前台灣个長老教會 雖然以廈門話為主來翻譯聖經(有佮廈門儂合作),編輯台語字辭典,但是教會公報頂面个台語羅馬字文章,自清朝尾著攏用台南腔做主體,來投稿个儂用怹各地个腔口嘛攏受尊重。但是到戰後,台灣重翻譯个台語聖經,台中儂主編个,著用台中腔,台北儂主編个,著用台北腔做標準,攏無閣管廈門腔啦!(雖然廈門腔佮台北腔差不多,但是認同个心理完全各[koh]樣。)
語言是文化个基礎;文化是認同个基礎。咱若無堅持即種語言个主體性,台灣永遠是外國个新婦仔,台灣永遠愛做日本儂、抑是中國儂个邊地外島,台灣地永遠毋是台灣儂个「內地」[luē-tē]。
咱無接受「國語」(華語)是台灣在地語言,毋是欲排斥伊,嘛毋是拒絕去學--伊,親像咱根本無排斥英語、日語、越南語等等仝款。但是欲叫做「台灣在地語言」,一定愛有在穩个自主性佮主體性个心理基礎做根據。自主性是在地人民有自信、有勇氣真正做主,主體性是迄種語言个在地腔口成做主體,毋是外地个新婦仔。
將「國語」嘛當做台灣在地語言,只不過是「阿Q心態个多元包容」。
華夏經緯網 2011-06-14 09:32:01
上百名"獨派"人士昨天前往台灣“教育部”爭取台灣語文教育權,讓"臺語文學"爭議又起漣漪,尤其活動召集人、成大副教授蔣為文才嗆完作家黃春明及政大臺文所長陳芳明,讓這個抗議活動受到媒體不少的青睞。只是獨派唯“臺(灣)語”是尊,不顧外界抨擊其邏輯不通,其背後的項莊舞劍之策,不過是要挑起省籍對立罷了。
蔣為文連續對兩位台灣本土文學大師嗆聲,尤其質疑陳芳明“是要當台灣人?還是中國人?”就可以看出"獨派"要挑起省籍對立企圖。這個企圖與“臺語”要不要改為“閩南語”?"臺語文學"要用羅馬拼音或通用拼音呈現?或是"臺語"教育權有沒有被剝奪?根本完全無關。
其次,再從"獨派"昨天的訴求,包括增加小學"臺語"課的時數,將"臺語"納入大學及高中入學考試科目,常態培訓"臺語"師資及建立"臺語"認證制度,將“國語推行委員會”改名並升級為“台灣族語推行委員會”等。在制度上這些確實可以做,但若真要做,光是納升學考試科目,家長就會跳起來抗爭。
第三,所謂的“臺語”又要如何與“台灣人”和“中國人”進行切割?"獨派"所認同的"臺語文學"用的又是何種文字?如果用“中國文字”寫臺語文學算是離經叛道,不算“台灣人”,那麼用羅馬拼音所呈現的"臺語文學",又有多少真正的台灣民眾看得懂?那麼這真的是"獨派"的意圖?還是不過只是玩笑一樁?
因此,"獨派"所提的訴求,不過是製造話題的技倆,目的不過是要區隔馬當局與台灣的關係,所隱藏的動機,更是要挑起省籍對立的情結,而這個政治動機當然就是為了年底的“大選”。只是,“獨派”挾“臺語”自重,或許稱了自己圖謀政治的心意,卻傷害了多年從事“臺語”文學創作的作家,這些作家用中文寫下“臺語”的美,卻遭到質疑“不是臺語”,實在是情何以堪?
◎ 翁聖峰(作者為國立台北教育大學台灣文化研究所教授)
自由時報 2011-6-14
近日因蔣為文教授嗆作家黃春明的演講、質疑陳芳明教授的說法,使得台語文爭議再起。這些爭議所涉及的問題頗多,本文焦點集中在HoLo台語的拼音。去年上映的電影《艋舺》,所使用的英文拼音為Monga,與二○○六年教育部公告的台羅拼音Bang-kah差異甚大,電影海報僅出現Monga,完全看不到Bang-kah。同樣地,去年王彩樺大紅的台語歌曲〈保庇〉,官方MV使用的拼音是較接近英文的BoBee,而非台羅拼音po-pi。
這不禁令人質疑,HoLo台語拼音官方已公佈多年,為何在社會上仍然不普遍?並且成為推展的反對原因。二○○六年強勢主導通過的台羅拼音,作家宋澤萊時任教育部國語推行委員也曾予以支持,會後他將結果告訴國中的學生說:「有人認為p這個聲母不唸成ㄆ,而要唸成ㄅ,你們認為如何?」學生回答說:「那個人一定是瘋子!」說完,他們哄堂大笑,並追問:「那麼,t這個聲母唸成ㄉ你們同意嗎?」他們又大聲糾正宋澤萊的錯誤說:「不同意,應該要唸ㄊ!」這時,宋澤萊才若有所悟,他在教育部做錯了一個表決。通過的「台羅音標」是這麼違背學生的認知來規定的,它又將k這個聲母唸成ㄍ,th唸成ㄊ,完全背離當前學生的認知。
筆者二○○五年曾任教育部國語推行委員會委員,當年支持台灣通用拼音與台灣羅馬拼音的委員不相上下,支持台灣通用拼音的委員強調國小HoLo台語的教學應考量與英語拼音習慣的接軌,並斟酌與客家台語、台灣華語、原住民語拼音的相通,如此才能減低學生的負擔,特別在國小每週僅有一節的母語課,學習成效是要事半功倍?還是要事倍功半?只可惜二○○六年的強勢主導,排除了支持與英語拼音接軌的台灣通用拼音,這或許是今日台語文爭議不可不重新檢討的重要課題。
自由時報 2011-7-3
一、我們主張台灣語文包括台灣原住民族語文、台灣客語文、台灣Holo語文及台灣華語文。我們認為源自東亞洲大陸的客語、Holo語及華語都歷經本土化而表現不同於來源地的特質,也豐富了我們的多元文化。
二、戰前既存的本土三大台語文,在戰後遭受國語政策、文化隔離主義無情摧殘,單一語文霸權導致其無法或難以在當代公共領域、知識生產乃至社會共同生活情意上承載新意義。相對之下,華語文在政策強力支持並介入語文生態下,其文字化及標音系統等語文基礎建設完備而普及,成為獨尊於一之絕對優勢語言,甚至成為一種意識形態。因此,將本土語文長期受踐踏後的萎縮、退化狀態宣判為其本質,以坐實將本土語言次等化、私領域化的論述與主張,實為喪失良知的幫凶。
三、在近代以來市民社會白話語文化的必然潮流下,多族群或多民族社會,必以多語文政策實現多元文國家的正當性,且在實務上已有多數國家證明有利於國家之團結。單一語文霸權以種種藉口及形式尋求復辟,以表面多元寬容的口惠延續甚至深化對本土語文的踐踏,是典型的後殖民現象,應予深入反省並自我批判,消除任何單一語言的霸權化。
四、我們呼籲朝野政黨重新提出並充實過去已討論過的《國家語言發展法》,其原則應包含以下:
一、明訂台灣原住民語、台灣客家話、台灣Holo語、台灣華語都是我國國家語言(國語),並保障一律平等。
二、國民有要求以其使用國家語言接受教育、政府服務及於公共領域使用之權,國家應提供相關之語言服務及轉譯等資源。
三、自治團體得以自治立法規範使用地方通行語,使各國家語言於其聚集區得以永續發展。
四、國家應擔負國家語言之文字化、標準化、標音化等基礎建設及相關推廣之責任。
如此才能根本撤除長期以來自覺或不自覺、制度及非制度面對本土語文之迫害、壓抑環境,並以公共資源支持其平等發展,保障國民之語言權。
發起單位:台灣客家聯盟
聯合聲明團體:台灣客家筆會、台灣客社、台灣客語教學聯盟、台灣客家語教師協會、台語教學聯盟、李江卻台語文教基金會、台灣北社、台灣南社、台灣東社(花蓮)、台北市鄉土教師協會、台北市彩鳳文化協會、台北市客語愛鄉協會、台北市客家公共事務協會、台北市客家語教師協會、新北市板橋區客家文化傳承協會、桃園縣客家事務發展協會、桃園縣客語薪傳師協會、新竹縣客家事務協會、苗栗縣油桐花文化推廣協會、台中市山海屯客家協會、大印客家語文學堂、高雄市客家海陸協會、高雄市客家教育文化協會、高雄市客家公共事務協會、六堆原鄉讀書學會。
自由時報 2011-9-26
[圖8]
作家黃春明(右)在台上接下成大副教授蔣為文(左)辯論會邀請,相約十二月座談。(記者洪瑞琴攝)
〔記者洪瑞琴/台南報導〕曾因台語文書寫論述而爆發言語衝突的成大副教授蔣為文與作家黃春明,昨日在台灣文學館「握手言和」,黃接下蔣的「邀請帖」,相約十二月在台灣文學館公開辯論座談。
黃春明於今年五月廿四日應台文館邀請,以「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的商榷」為題演講,蔣為文不認同,以「台灣作家不用台灣語文、卻用中國語創作,可恥」大海報現場抗議;黃也情緒激動,直嗆蔣「會叫的野獸、悲哀」,雙方針鋒相對。
昨日下午黃春明再到台灣文學館參加「文學.電影.地景推廣」活動,蔣為文有備而來,而黃未上台前就先與蔣握手致意,坐在他身旁。
黃春明主講「文學電影與土地的故事」,以其原作改編電影「看海的日子」,與本報副總編、影評人藍祖蔚對談。
黃春明不諱言,「看海的日子」受限於當時環境,不能台語同步配音,「火車頭便當」譯成「我做的便當」,只有母語才能貼切反映生活。
到了現場發問時間,蔣為文質疑黃說法矛盾,既然認同本土母語重要,為何不用母語寫作?黃春明回覆,母語學習也是從生活教育而來,他當年母語環境不像現在有台語拼音學習機會,文字使用比不上語言歷史已有好幾萬年,語言一直在演變,他並沒有反對或要求別人不要去學台語文,但硬要求他以台語拼音寫小說是強人所難。
黃春明還主動對蔣為文說:「咱兩人好像還有很多事要談,可以約個時間,媒體最喜歡我們兩個吵架,不要你反對我,我反對你嘛,這樣沒完沒了。」
蔣為文拿出大大的「邀請帖」,要求公開辯論,並上網投票,由社會公評,黃春明大方接下、簽名同意之外,也告知手機電話、預約十二月有空檔,還調侃說前提是「不可以講無恥」、「不可以吵架」,「本來就可以攤開來談,不是敵對嘛!」
藍祖蔚剖析該部電影精確反映時代背景。他說早年台灣電影題材不是瓊瑤小說、武俠小說,就是傷痕小說,而且為了能拍電影、申請金馬獎,華語片不准用台語,這是最大缺點,現在配音聽起來很刺耳、可笑,但電影也生動刻畫台灣土地、人民與夢想,並且真實呈現電影藝術受政治影響現實面。
自由時報 2012-4-3
〔記者黃博郎、凌美雪/綜合報導〕成大台文系副教授蔣為文因為成大演講紛爭,控告作家黃春明公然侮辱案,台南地院昨天判處黃春明罰金一萬元,緩刑二年。
二○一一年五月二十四日,由文建會、趨勢文教基金會、文訊雜誌及聯經出版社等單位舉辦的「百年小說研討會」,邀黃春明演講「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的商榷」。黃春明演講時,蔣為文到場舉大字報抗議,批黃不用台語文創作「可恥」,黃火大兩度衝下台理論,還激動得脫掉外衣要打蔣,口出「成大的教授啊,這個會叫的野獸啊…」,並口出五字經等語。
蔣為文去年十一月到台南地院提出自訴,控告黃春明公然侮辱,並提出撤告的三條件:第一,公開向受侮辱的鄭良偉、洪惟仁及所有台灣母語作家以及教育工作者道歉。第二,文訊雜誌社立即於網路公開當天錄影檔。第三,在事件發生原地點就「台語文書寫與教育的商榷」議題,履行曾答應的辯論會。
撤告條件後來未被黃春明接受,黃春明出庭時並辯稱當時所說的話是口頭禪,是在盛怒之下說出,並非針對蔣為文,毫無侮辱蔣之意。
法官審理時認為黃春明講出「成大教授」等語,且是與蔣衝突後說出,對象的針對性明確,且均屬辱罵人的惡語,黃係屏東師院畢業,自知非一般日常生活用語,已足以傳達不屑、輕蔑或攻擊之意。但考量黃係因演講受到干擾,一時氣憤才有此犯行,事後已表懊悔,已知所警惕,故判處一萬元罰金,緩刑二年。
「其實我沒有錯,整個事情是他挑起來的。」知道判決結果之後,黃春明表示:「當天我下台去找他時,一路都很懊惱,所以就喃喃自語,講出一些罵人的話,但並沒有針對性,他用這個告我實在不合理。」
不過,黃春明還是決定不上訴,「我已經出庭三次,每次看到他都很氣。」因為不想再看到他,黃春明說:「法院怎樣判,就讓它這樣結束算了。」
蔣為文聆聽判決後表示,他尊重法官判決,不會上訴,他先前出庭時就同意給對方緩刑,因為處罰根本不是此案重點,重點是「求是非」,未來仍希望雙方有機會公開辯論,釐清是非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