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軾親筆所寫的前《赤壁賦》橫幅的一部分
中國宋朝文人蘇軾(1037年-1101年)在宋神宗元豐2年(1079年),年43歲,上表朝廷時,表中用語暗藏譏刺神宗及王安石所行的新政。御史們紛紛上表彈劾蘇軾,指其「愚弄朝廷,妄自尊大」。神宗下令拘捕入獄,準備嚴辦。史稱這個案子叫做「烏台詩案」。所謂烏台,即御史台。因官署內遍植柏樹,樹上常有烏鴉棲息築巢。因此,御史台又被稱為烏台或柏台。
有人早就否定前《赤壁賦》所謂月亮「徘徊於斗牛之間」的說法了。中國清朝學者凌廷堪(1757年-1809年)在所著作的《校禮堂文集‧書蘇東坡赤壁賦後》上說:
御史本來應是當「烏鴉嘴」,監督朝政。現在這些「大烏鴉」竟來對付批評朝政的「小烏鴉」蘇軾。蘇軾始料未及,自料必死無疑。所幸這個案子後來因太皇太后曹氏、王安石等人出面求情,蘇軾終免一死,被貶謫到黃州(現湖北省黃崗縣)當「團練副使」,應該是個芝麻小官。
蘇軾在黃州時「深自閉塞,扁舟革履,放浪山水之間,與漁樵雜處」,結交禪門人士。文章中常帶禪味。他那有名的在前後兩次遊赤壁之戰的古戰場之後寫的《赤壁賦》就有諸行無常、諸法無我和涅槃寂靜的意境,確是千古好文。
但是文筆好不好是一回事,文章所寫的情景是不是事實是另一回事。他在前赤壁賦上說月亮從東山出來之後,「徘徊於斗牛之間」,是不是事實呢?我指的不是「徘徊」,而是「斗牛」。「徘徊」是漫步走來走去的意思。「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爲桀亡」(荀子《天論篇》)。月亮依物理上的運動定律運行,當然不可能在天空來回漫步。蘇軾用「徘徊」一詞描寫月亮的運行,這是作者把自己的心情投射到景物的文學修辭法。我們只有佩服,不能加以挑剔。但「斗牛」是寫月亮在天空的位置,似乎應該據實陳述,不可亂扯。蘇軾的前《赤壁賦》所寫遊赤壁那天晚上,月亮是在「斗牛」的位置嗎?
先說前《赤壁賦》所寫遊赤壁的時間和地點。文章開頭說:「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蘇子與客泛舟遊於赤壁之下。」壬戌年,在蘇軾的時代是宋神宗元豐5年(公元1082年)。「七月既望」就是15日滿月的第二日,即7月16日。這一天是公元1082年8月12日。至於地點,一般認為蘇軾實際遊覽的赤壁,是黃州東北的赤鼻磯,而不是發生三國時真正發生赤壁之戰的地方。月亮在天球的座標,跟觀察的年份有點關係(即「歲差」,詳下),跟觀察者的觀察的地點沒有關係。
再說「斗牛」在哪裡。「斗牛」是中國傳統天文學的「斗」和「牛」兩個「星宿」。中國傳統天文學把天上世界也想像成人間,是一個有民眾和政府組織的國度。繁星圍繞北極地區,就像萬民圍繞朝廷。較明亮的星星就代表「星官」。天上國度在位置上,區分為「3垣28宿」。3垣是星官們排列成3個圓圈,如同圍牆(垣),形成三個區域,分別叫做紫微垣(在天球的「北極圈」一帶。天帝、天后、太子住在裡面。)、太微垣(在蛇夫座、武仙座一帶)和天市垣(在室女座、獅子座一帶)。
28宿是黃道帶上的星官。一小群星官形成「一宿」。「宿」是居住的房舍。因為月亮在白道(接近黃道)繞一圈約28天,每天出現在天空的位置都不同,28天循環一次。因此,中國傳統將黃道一圈附近的星官分成28組,稱為28宿。這28宿約從秋分點開始,向東方看,依序分別是角宿、亢宿、氐宿、房宿、心宿、尾宿、箕宿(以上7宿是青龍天區,4個象限之一)、斗宿、牛宿、女宿、虛宿、危宿、室宿、壁宿(以上7宿是玄武天區)、奎宿、婁宿、胃宿、昴宿、畢宿、觜宿、參宿(以上7宿是白虎天區)、井宿、鬼宿、柳宿、星宿、張宿、翼宿、軫宿(以上7宿朱雀天區)。至於其他不在黃道帶附近的叫高緯度星官,則分別就近歸為上述28宿的輔助星官。因此廣義的28宿,不只是黃道帶上的28組星官,還包括輔助星官。
中國傳統的(狹義的)28星宿的位置如下表。前《赤壁賦》上說的斗宿和牛宿」分別在赤道座標的赤經18時~19時(人馬座)、20時~21時(摩羯座)的位置。現在要探究的是,前《赤壁賦》的月亮可能出現在這個位置上嗎?
中國傳統的28星宿在黃道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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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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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宿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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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屬天區/象限
(中國傳統說法) |
所屬星座
(國際天文聯合會制定) |
所在的赤緯座標
(從春分點算起, 1時 = 15度)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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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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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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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女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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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時~14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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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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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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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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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女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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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時~15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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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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氐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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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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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秤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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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時~16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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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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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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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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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蠍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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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時~17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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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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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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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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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蠍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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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時~17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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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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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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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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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蠍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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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時~18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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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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箕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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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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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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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時~19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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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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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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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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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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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時~19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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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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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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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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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羯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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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時~21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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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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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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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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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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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時~21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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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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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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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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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馬座、寶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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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時~22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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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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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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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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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馬座、寶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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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時~23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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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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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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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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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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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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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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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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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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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馬座、仙女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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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時~1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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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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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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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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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魚座、仙女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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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時~2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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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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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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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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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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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時~3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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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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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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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
|
白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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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時~3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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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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昴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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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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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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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時~4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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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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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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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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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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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時~5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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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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觜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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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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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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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時~6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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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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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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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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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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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時~6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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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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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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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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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子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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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時~8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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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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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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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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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蟹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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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時~9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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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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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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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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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蛇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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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時~10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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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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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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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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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蛇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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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時~10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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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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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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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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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蛇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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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時~11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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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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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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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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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爵座、長蛇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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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時~12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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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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軫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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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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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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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時~13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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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早就否定前《赤壁賦》所謂月亮「徘徊於斗牛之間」的說法了。中國清朝學者凌廷堪(1757年-1809年)在所著作的《校禮堂文集‧書蘇東坡赤壁賦後》上說:
東坡赤壁賦「壬戌之秋,七月既望。」下云:「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斗牛之間。」案「壬戌」為宋神宗元豐五年,距乾隆七年「壬戌」凡十一「壬戌」,六百六十年;歲差不過十度,太陽所躔,約在張翼左右,則「既望」之月,當在室壁之間,不當云「徘徊於斗牛之間」也。壁在斗東,已一象限,初昏時斗牛正中,月方東,安得徘徊於其間?蓋東坡未必真有是遊,特想像而賦之。
台灣學者陳萬鼐(1927年-)在《赤壁賦的天文問題》一文上解釋說:
凌廷堪從清乾隆七年歲次「壬戌」的太陽行度,回溯六百六十年前,在宋元豐五年歲次「壬戌」,冬至點退後十度,太陽行度在張翼左右,則這年七月十五日(望)初昏時牛斗正中,月出於東山,應徘徊於室壁之間。便以這科學論證,推翻了蘇東坡寫作赤壁賦的真實性。
凌廷堪用乾隆7年(壬戌年)的太陽位置,判斷那年七月「既望」月亮的位置,在推測蘇是遊赤壁那個壬戌年七月「既望」月亮的位置。但乾隆7年是公元1742年。凌廷堪還沒出生,不可能親眼看到乾隆7年的太陽。凌廷堪所經歷的壬戌年應是嘉慶7年,公元1802年。那年他46歲。不管1742年,還是1802年,只差60年,時間不久,「歲差」(意義詳下說明)影響不大。每年的同一時點,太陽的座標可說不變。
所謂「660年前,歲差10度或冬至點退回10度」,這是地軸搖擺的結果。地軸傾斜於黃道面,角度約23.5度。地球公轉時,地軸傾斜的方向不變,因而有太陽直射北半球半年,直射南半球半年的情形。但這只是不精確的說法。長期看,地軸傾斜的方向會改變(但傾斜的角度不改變)。在物理學上,物體轉動時,自轉軸不固定,會有傾斜、搖擺並「畫圓圈」現象。陀螺在地上轉動的時候就有這種現象。這種現象叫做「進動」(precession)。地軸會以維持傾斜約23.5度的姿態,以順時針的方向(從天球北極往天球南極看)慢慢變更地軸傾斜的方向。
地球是由西向東,以逆時針方向(從天球北極往天球南極看)繞太陽公轉,與地軸傾斜的方向轉動的方向相反。因此,從地球上看,每年的春分點(或夏至點、秋分點、冬至點)會向西偏一點。也就是,分至點(春分點、夏至點、秋分點、冬至點)會提早到來。提早多久呢?地球公轉一圈後,從地球上看到太陽的時間,即太陽年(或回歸年),是365.24218944日。地球公轉一圈後,從地球上看到同一顆恆星的時間,即恆星年,是365.25636302日。前者比後者少0.01417358日(365.25636302日 - 365.24218944日 = 0.01417358日),相當於20.4099552分鐘(20分鐘又24.597312秒)。也就是,分至點(春分點、夏至點、秋分點、冬至點)會提早約20.4分鐘到來。
因此,地球圍繞太陽少公轉的角度,或分至點偏西的角度,約是0.0139696096度(360度 ×
[ 0.01417358 / 365.25636302 ] = 0.0139696096度),即約50.2905946063角秒。因此,分至點偏西1度約需71.58年(1度 / 0.0139696096度
= 71.5839617023)。希臘天文學家伊巴谷斯(Hipparchus,約前190年-前120年),在西元前一百多年就發現了分至點慢慢偏西的現象。4、5百年後,中國東晉時代的虞喜(281年-356年)也發現了這個現象。這些觀察入微的古人當然不了解這種現象是地軸進動的結果。中國古人把它們看到的這種現象稱為「歲差」。意思是分至點的位置每年產生差別的現象。
西方的黃道帶一圈12個星座的名稱設立於二、三千年。每個星座均差30度(360度 / 12 = 30度)。但二、三千年來,分至點已向西偏30度以上(2500年 / 71.5839617023年 =34.9240240488度),已超過一個星座的幅度了。二、三千年前的春分點在白羊座,現在已移到西邊的寶瓶座與雙魚座之間了。秋分點以前在室女座,現在已移到西邊的獅子與座室女座之間了。夏至點、冬至點以前分別在巨蟹座、摩羯座,故西洋人稱北回歸線、南回歸線分別為巨蟹回歸線(Tropic of Cancer)和摩羯回歸線(Tropic of
Capricornus)。但現在夏至點已移到西邊的金牛座與雙子座之間,冬至點則移到西邊的天蠍座與人馬座之間。也就是,西洋人對北回歸線、南回歸線所取的名稱也都與事實不符了。
分至點向西轉一圈360度,也就是地軸傾斜的方向轉一圈360度,約需25,770年(360度 / 0.0139696096度 = 25,770.226248842)。也就是25,770年之後,地軸傾斜的方向回到原位(原來方向)。這個圈稱為歲差圈。在地軸傾斜的方向只繞歲差圈半圈(180度),也就是12,885年之後,地軸會指向相反的方向(天球北極不再是北極星,而是跑到織女星附近)。如果曆法沒有配合修正,12,885年之後,同一個地方在同一個日期(X月X日),季節會相反。夏天變成冬天,冬天變成夏天。
星球的赤道座標以地軸為基準而制定,並以春分點為赤經的起點。春分點會因歲差而向西偏移,故星球的赤道座標也會改變,每隔71.58年赤經度數增加1度。
凌廷堪說從蘇軾遊赤壁那年到乾隆7年,共660年,太陽在經度方面,「歲差不過10度」,大致沒錯。精確一點是差9.22度(660 / 71.5839617023 = 9.2199423489)。蘇軾遊赤壁那年太陽要比乾隆七年時,偏東9.22度。但如上所述,凌廷堪經歷的壬戌年應是嘉慶7年,1802年,距蘇軾遊赤壁那年共720年。這樣算,太陽在經度方面的歲差就很接近10度(720 / 71.5839617023 = 10.0581189261),與凌廷堪自己估算的度數更符合。因此,我強烈認為凌廷堪把「嘉慶7年」誤記為「乾隆七年」了。
除了歲差的微小位移,太陽在每年的同一時點的位置都一樣。凌廷堪可能看到嘉慶7年(1802年)8月12日太陽在張宿、翼宿的西方10度左右,因此,推測蘇軾遊赤壁那年的太陽的經度應退回東方10度,就是在張宿、翼宿。由上表可知,張宿、翼宿的經度是赤經11時左右(獅子座)。
依電腦的星空軟體模擬運算,蘇軾遊赤壁那年1082年(宋神宗元豐5年)8月12日中午,太陽的位置在獅子座的腹部。1742年(乾隆7年)8月12日中午,向西偏移到獅子座的頭部。1802年(嘉慶7年)8月12日中午,再向西偏移一點。預計到今年(2017年)8月12日中午將西移到獅子座與巨蟹座之間。模擬畫面如下:
▲ 1082年8月12日中午 太陽的位置
▲ 1742年8月12日中午 太陽的位置
▲ 1802年8月12日中午 太陽的位置
▲ 2017年8月12日中午 太陽的位置
月亮在滿月前後,隔著地球與太陽相對,也就是月亮與太陽的赤經差12時(180度)。太陽既然在張宿、翼宿(赤經11時左右,獅子座)的位置,那麼月亮就是在赤經23時左右(寶瓶座)位置。由上表可知,那就是室宿的位置。因此,凌廷堪說:「既望之月,當在室壁之間。不當云『徘徊於斗牛之間』也。」
室宿(赤經23時)在斗宿(18時~19時)和牛宿(20時~21時)之東,在經度上差約3時~4時,也就是45度(15度 × 3 =
45度)~60度(15度
× 4 = 60度)。凌廷堪說:「壁在斗東,已一象限,初昏時斗牛正中,月方東,安得徘徊於其間?」意思是說,黃昏開始時,斗宿、牛宿已在中天,月亮才「出於東山之上」,差一個象限,90度。這樣說也太誇些。
由電腦的星空軟體模擬運算蘇軾遊赤壁那年1082年(宋神宗元豐5年)8月12日那天月亮出沒的情形,月亮不可能「徘徊於斗牛之間」。模擬月亮運行的情形如下:
以下是從上面動畫擷取的圖片:
▲ 1082年8月12日 19:10月亮的位置(月亮剛從東方升起)
▲ 1082年8月12日 21:00月亮的位置(斗牛在中天)
▲ 1082年8月13日 00:00月亮的位置(月亮接近中天)
▲ 1082年8月13日 03:00 月亮的位置(斗牛已西沉)
▲ 1082年8月13日 06:25 月亮的位置(月亮西沉,太陽升起)
附帶言者,蘇軾遊赤壁那天的前5天,1082年8月7日,月亮就真正「徘徊於斗牛之間」。前後兩天,也可以算是。但那時候,不是滿月。下面是電腦的星空軟體模擬的畫面:
▲ 1082年8月6日 21:00 月亮的位置(月亮在斗牛旁邊)
▲ 1082年8月7日 21:00月亮的位置(月亮在斗牛之間)
▲ 1082年8月8日 21:00月亮的位置(月亮在斗牛旁邊)
● 相關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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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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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壁賦(前篇)
蘇軾
壬戍之秋,七月既望,蘇子與客泛舟遊於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斗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馮虛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於是飲酒樂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蘭槳,擊空明兮泝流光。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蕭者,倚歌而和之,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
蘇子愀然,正襟危坐而問客曰:「何為其然也?」客曰:「『月明星稀,烏鵲南飛』,此非曹孟德之詩乎?西望夏口,東望武昌;山川相繆,鬱乎蒼蒼。此非孟德之困於周郎者乎?方其破荊州,下江陵,順流而東也,舳艫千里,旌旗蔽空,釃酒臨江,橫槊賦詩,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況吾與子,漁樵於江渚之上,侶魚蝦而友麋鹿;駕一葉之扁舟,舉匏樽以相屬;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知不可乎驟得,託遺響於悲風。」
蘇子曰:「客亦知夫水與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且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
客喜而笑,洗盞更酌。肴核既盡,杯盤狼藉。相與枕籍乎舟中,不知東方之既白。
一元復始 2005.08.27
凌廷堪「校禮堂文集、書蘇東坡赤壁賦後」上說:
「東坡赤壁賦『壬戌之秋,七月既望。』下云:『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斗牛之間。』案『壬戌』為宋神宗元豐五年,距乾隆七年『壬戌』凡十一『壬戌』,六百六十年;『歲差』不過十度,太陽所躔,約在『張』、『翼』左右,則『既望』之月,當在『室』、『壁』之間,不當云『徘徊於斗牛之間』也。『壁』在「斗』東,已一象限,初昏時『斗』、『牛』正中,月方東,安得徘徊於其間?蓋東坡未必真有是遊,特想像而賦之。」
凌氏是清代一個研究天文、歷法的學者,他的這篇書後,是根據天文學星空的位置,來判斷蘇軾赤壁賦記載星象的錯誤。他這個論斷,應該是可以相信的,所以,陳萬鼐先生在「赤壁賦的天文問題」上說:
「凌廷堪從清乾隆七年歲次『壬戌』的太陽行度,回溯六百六十年前,在宋元豐五年歲次『壬戌』,冬至點退後十度,太陽行度在『張』、『翼』左右,則這年七月十五日(望)初昏時『牛』、斗』正中,月出於東山,應徘徊於『室』、『壁』之間。便以這科學論證,推翻了蘇東坡寫作赤壁賦的真實性。」
其實,如果用現代天文學的知識來說,七月既望,月亮實際上是徘徊於飛馬座(室宿)與仙女座(壁宿)之間,而不是徘徊於摩羯座(牛宿)與人馬座(斗宿)之間。
蘇軾赤壁賦所記載星象,與星空位置出入太大,可見作者只是信手拈來,借以描寫星月交輝的夜空景象而已,並未深察天象之實的緣故。至於凌氏說蘇軾未有赤壁之遊,這篇赤壁賦只是一篇想像之作。他的這個說法,恐怕就難以令人相信了。
天下蘇氏信息平台 2016-11-08
北宋元豐五年(公元1082年)七月既望,被貶黃州的蘇軾在游長江赤壁古戰場後,寫下了千古絕唱的佳作《前赤壁賦》。這篇文章很早就收入高中課本,可以說我們很多人都是讀著這篇文章長大的。文章開頭「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蘇子與客泛舟游於赤壁之下」點明了遊玩的時間和人物。繼云「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斗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憑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其中「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斗牛之間」一句最堪回味。查閱當下各種流傳版本,都明確解為「不一會兒月亮從東山上升起,緩慢地在斗宿和牛宿之間移動(或者徘徊)」。這句也經常被用來做考題,如就有問其運用了什麼修辭手法,具有什麼作用?標準答案為「用了擬人手法,將月亮當成人來寫,因為只有人才會徘徊。它的作用是賦予了月亮人的靈性,使文章更加生動」。但正是這關鍵的一句,可能有著較大的問題。
蘇軾的這篇文章有非常明確的時間和天象交代,即農曆七月既望。七月為孟秋屬建申之月,《禮記》載「孟秋之月日在翼」,也就是說這時太陽的相對視運動位置應該在南方朱雀七宿的翼宿和軫宿間。太陽的位置確定了,那麼當月望日或者既望月亮的位置也就確定了,《隋書·天文志》云:月望之日,日月相望。百度文庫「晦朔弦望條」其中「望」解釋為:月與日正對面為180度,月球之受光面完全向地球,故光圓而為「望」。那麼與日在翼軫兩宿成180度的相對的28宿是什麼呢?是北方玄武七宿室宿和壁宿,這正是月亮的位置。搞清楚「七月既望」這個特定時序日月的位置,對理解這句話至關重要,我們可以還原一下蘇軾游赤壁時的天文景象:太陽剛剛落山,一輪圓月嵌在室壁兩宿間從東邊地平線上升起。而這時同屬北方七宿的斗牛兩宿在哪裡的?《禮記》載:孟秋之月昏建星中。也就是這個月黃昏時分建星出現在正中天,而我們知道建星屬於斗宿,也就是說斗牛宿這時正在中天。一個是月亮在東邊地平線上,一個是斗牛宿在正中天,怎麼突然月亮就徘徊於斗牛之間了呢?這兩者分居北方七宿的頭和尾,相差從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的角度來說是九十八度(據《漢書?律曆志》),從天圓周三百六十度的角度來說是九十度左右。當然這還是從望日來說,如果考慮到既望已是十六日或十七日,月亮還要向東(月亮自西向東公轉日行一宿)再走一兩宿快到奎宿、婁宿了,與斗牛兩宿可能相距更遠。或者說了,等月亮向西沉,半夜慢慢爬到中天,不就到斗牛宿了嗎?這更是荒唐,我們知道,日月星辰因地球自轉而又整體呈東升西落,不僅月亮走,二十八宿也是一併走的,也就是說等月亮走到中天,斗牛兩宿早已西落了。
那麼問題來了,如果我們現行的解釋是正確的或是作者的本意,那就證明蘇軾根本就不懂天文,他在遊玩赤壁後,竟然臆想捏造說他看到了月亮徘徊在斗牛之間。以蘇軾的學問和操守,這絕不可能。那問題只能是我們的理解出了問題。或以為「斗牛」二字,並非實指星宿,可能是借指分野,我們知道斗牛二宿的分野為吳越,而吳越恰在黃州的東方,「徘徊於斗牛」似可解為徘徊於東面。此一解釋繞開了斗牛的實指問題,但也有兩個不足,一是與創作情景的衝突,蘇軾游赤壁,當親見月出東方,而斗牛亦豁然在天,文中斗牛不取其近且實,而取其遠而虛,此不足之一。另者「月出東山」已是虛指東方,而斗牛如若再取東方之意,顯屬重複用語。
而除此之外,可能還有一種更好的解釋。那就是改變徘徊的主語月亮,也就是說蘇軾的意思可能並不是指月亮徘徊在斗牛之間,那麼是誰徘徊在斗牛之間呢?是船,只有船。「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此時此景,斗牛中天,星光燦爛,水天一色,斗牛倒映在江水之中,船漾水上,不在天上勝似天上。正是船遊走於水影的斗牛之間。由此我們可以更大膽的推測,「徘徊於斗牛之間」一句,根本就是錯簡(宋版可能已誤),它的位置應該是在「凌萬頃之茫然」後,接「浩浩乎如憑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這樣既前承「船」的主語,船行水上,水上群星羅布,斗牛無往而不在水之中央,正做實徘徊二字。這也更符合文意,畢竟憑虛御風也好,羽化登仙也好,都是指向天而非水。而借一步糾其錯簡之由,當是蘇的後人及其門生故吏,在蘇歿後,為其整理文集,對此句情景已實不能感同而身受,遂將「徘徊斗牛」之句因疑而排入「月出東山」句後,蓋亦有意為之,不得同於失誤。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宋本就已出現問題。只是不想由此一變動,聖賢之作雖千年莫睹其真容矣。
如果這一解釋是正確的,那很可能正是由於這一水天交融、物我同化的壯觀景象,而直接催生了《前赤壁賦》天人合一、古今一概的積極的人生感悟。赤壁之戰中的歷史人物曹操,當然也是《前赤壁賦》的幕後主角,他的《觀滄海》「秋風蕭瑟,洪波湧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也頗有此意蘊。只不知蘇軾此時此刻因其景而感其人乎,抑因其人而感其景乎?唯一可解的是歷史在這裡交融了……
看來不是蘇軾不懂天文。而是我們真正地不解風情。
許名瑲(臺北市立大學)
武漢大學簡帛研究中心 2014年8月8日09:36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蘇子與客泛舟遊於赤壁之下。清風徐來,水波
不興。舉酒屬客,誦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
徘徊於斗、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
一
〈赤壁賦〉是蘇東坡賦作名篇。宋神宗元豐三年,蘇軾左遷黃州團練副使。正月初一,離京師赴黃州。二月一日,到黃州,上謝表。時州守為陳軾(君式),蘇軾與陳軾時有過從,頗相得。(請見孔凡禮《蘇軾年譜》上册,頁470-473。)《宋史‧蘇軾傳》云:「軾與田父老,相從溪山間,築室於東坡,自號『東坡居士』。」五年謫宦,放浪形骸,縱情山水,與漁樵雜處,寫就一篇篇膾炙人口的傑作。如前、後〈赤壁賦〉、〈定風波
莫聽穿林打葉聲〉、〈念奴嬌 赤壁懷古〉等。其中前〈赤壁賦〉更是千古傳唱的名篇,可稱是宋人散文賦壓卷之作。文以江風明月為線索,引曹孟德為赤壁設色,營造極具歷史意義的時空,藉與洞簫客對話,攄發對宇宙人生的觀照。用韻或悲切或悠杳,吐辭則高妙曠達。傳誦千古,歷代評註家有極高的評價,然歷來箋疏註釋,於赤壁地望考論者實多;而對明月徘徊斗牛之天象,疏解者蓋寡。筆者不敏,偶窺經傳天象,微有一得;每誦讀〈赤壁賦〉,輒察其天象之不洽,敢略陳其愚,未必得當,博雅君子,幸垂教焉。
二
元豐五年七月十六日(西元1082年8月12日),蘇東坡與客泛舟赤壁,作〈赤壁賦〉。云:「壬戌之秋,七月既望,……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斗、牛之間;白露橫江,水光接天。」此處「月麗斗牛」云云,蓋東坡信手拈來,未之細審,非當時天象之紀實。清人張爾歧《蒿庵閒話》卷二引張如命之說云:
七月日在鶉尾,望時日月相對,月當在陬訾。斗牛二宿在星紀,相去甚遠,如何徘徊其間?坡公於象緯未嘗留心,臨文乘快,不復深考耳。
張氏之說得之矣,然猶有一間,謹分疏於下:
蘇東坡與客泛舟赤壁,在元豐五年七月十六日。
七月庚辰(陽曆7月28日13h36 m)合朔;
甲午(陽曆8月11日14h46 m)望;
初五甲申(陽曆8月1)立秋;
廿日己亥(陽曆8月16日)處暑。(以上請見張培瑜《三千五曆日天象》,頁763、277。)
七月十六日(陽曆8月12日)太陽在黃經146°,赤經9 h53 m(148°.56)(天象推步當以天體力學家密率精算為據,拙文乃概算耳。)日躔張宿(距星張宿一即長蛇座Hyaν1,西元1050年赤經9h05m,136°.25。)
中國古曆所謂「昏、旦」指日没後、日出前「二刻五十分」(36分鐘),約當日心在地平之下9°。于時天頂可見亮度為三四等亮星。日心在地平之下18°為天文晨光始或天文昏影終,此時天空完全黑暗。《宋史‧曆律志九》云:「處暑,日入酉正二刻三十分(18h32m),昏中星箕六度。」由日没酉位至昏星南中午位,為一象限90°。今以天文昏影終計,由張宿十三度起算東行,翼十八、軫十七、角十二、亢九、氐十五、房五、心五、尾十八、箕六,凡百又一十度。古度一度合今度0°.9856,則張宿去箕宿108°.42。減去日没後18°,則日在張宿,箕宿(距星箕宿一即人馬座Sgrγ)昏中於午。箕宿凡十一度,《宋史‧曆律志九》既云:「昏中星箕六度。」則斗宿(距星斗宿一即人馬座Sgrψ)近中天僅五度耳,當位於巳、午之間。取鐘面設譬,以十二點、六點為子午,則斗宿位在五、六點之間,東距月出之卯位,已逾兩時辰矣。望,昏時日月東西相望也。既望,已望也;望日之後一日也。復察月之出東山也,其所麗者何?由箕宿六度東行起算,斗廿六又四分度之一、牽牛八、婺女十二、虛十、危十七、營室十六、東壁九,凡百又三度又四分之一度,合今度101°8。則月當徘徊於室、壁之間。
三
古人將黃道、赤道附近星空區分為四象二十八宿,以繫日月五星之所躔,可以定四時昏旦,〈堯典〉所謂「乃命羲和,欽若昊天,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時。」是也。四象二十八宿即:
東方蒼龍:角、亢、氐、房、心、尾、箕。
北方玄武:斗、牛、女、虛、危、室、壁。
西方白虎:奎、婁、胃、昴、畢、觜、參。
南方朱雀:井、鬼、柳、星、張、翼、軫。
二十八星宿體系之完成,至遲在春秋末期。1978年6月在湖北隨縣城關鎮西北擂鼓墩,發掘一座戰國早期墓葬曾侯乙墓,出土一只漆木衣箱,箱蓋面左右繪有青龍白虎,中央書一大篆文「斗」字(北斗),「斗」字周圍書寫二十八星宿。曾侯乙墓葬年代約在楚惠王五十六年(433BC),曾國為僻處湖北大別山與大洪山之間的小國,在戰國初期已有完整二十八星宿圖流傳,則二十八星宿體系之完成更在此前。古人觀象授時,其記錄散見傳世經典文獻,如《尚書‧堯典》云:
日中星鳥,以殷仲春。
日永星火,以正仲夏。
宵中星虛,以殷仲秋。
日短星昴,以正仲冬。
論者以為這是最早定二分二至的天象記錄。又如《詩經‧定之方中》云:
定之方中,作於楚宮。
一年十二月天象,備載於《禮記‧月令》、《呂氏春秋‧十二紀》、《淮南子‧時則》。舉其七月為例:
孟秋之月,日在翼,昏建星中,旦畢中。(禮記‧月令)
孟秋之月,日在翼,昏斗中,旦畢中。(呂氏春秋‧孟秋紀)
孟秋之月,招搖指申,日在翼,昏斗中,旦畢中。(淮南子‧時則)
與之相應者,記錄二十四節氣之太陽視運動行度,見於《漢書‧律曆志》。亦舉其七月為例:
鶉尾:初,張十八度,立秋;中,翼十五度,處暑;終於軫十一度。
張汝舟先生以之為制定「天正甲寅元」〈曆術甲子篇〉實測天象,時在周考王十四年(427BC)(請見《二毋室天文曆法論叢》頁20。)敬從其說。欲以古代天象與後代比較,必先行「歲差」校正。今天文實測密率每一回歸年春分點退行0.5029角秒,每71年213天退行一度。則從周考王十四年(427BC)至宋神宗元豐五年(1082AD),凡一千五百○八年,則歲差21°.066,合古度廿一度強。「天正甲寅元」處暑,日在翼十五度,則宋神宗元豐五年處暑,日西退在張十二度。宋神宗元豐五年七月廿日處暑,蘇東坡十六日泛舟赤壁,則日更在西度,即張宿八度,與上文所推合。故蘇子泛舟赤壁,日在張,昏箕中;月出於東山之上,徘徊於室、壁之間。
四
以歲差辨〈赤壁賦〉天象之誤,清人凌廷堪固嘗言之矣。《校禮堂文集》卷三十二〈書蘇東坡赤壁後〉云:
東坡〈赤壁賦〉「壬戌之秋,七月既望。」下云「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 徘徊於斗、牛之間。」案:壬戌為宋神宗元豐五年,距乾隆七年壬戌,凡十一壬戌,六百六十年,歲差不過十度。七月太陽所躔,約在張翼左右。則既望之月當在室、壁之間,不當云「徘徊於斗、牛之間」也。壁在斗東已一象限,初昏時斗、牛正中,月方東出,安得徘徊於其間?蓋東坡未必真有是游,特想像而賦之。以為〈月令〉孟秋之月,昏,建星中,建星在斗上,月既漸升,臆度應在斗、牛。不知月漸東升,則斗、牛亦漸西降,月決不能退至斗、牛也。……今以此賦考之,則東坡於縣象亦未必了了也。
凌氏所推步天象差近是也,以為東坡偶誤則可,或如張知命所言「臨文乘快,不復深考耳。」或如近人高步瀛氏所謂「興象之文天必以此繩之」亦可,以為「東坡未必真有是游,特想像而賦之。」則推論太過。
金鏡《六硯齋三筆》云:「子瞻先生於元豐己未,自徐州移任吳興,日訪諸公高隱談詩較墨。……越三載壬戌,先生責黃州,僕亦有事於黃。至則先生往蘄水,候旬餘始還,得拜覿於臨皋亭中,握手問故。飲半劇,述前望游赤壁之勝,起而撫松長嘯,朗誦《赤壁賦》一過。」東坡〈與范子豐尺牘八首之七〉(請見《蘇軾文集》卷五十)亦載其事,而其黃州諸多名篇,並證東坡確有是游也。
五
今年農曆七月十六日(2014年8月11日)日在黃經144°47,赤經9h47m(146°76)。日躔張宿,昏尾中(尾宿距星為尾宿一;天蝎座Scoμ1西元2000年赤經15h29m,232°.25)。月出於東山,徘徊於室壁之間。敬維 讀者諸君,今夏夜晚,關掉電燈,走出室外,享受清風徐來,熏風拂面。觀星賞月,邈然蒼穹,訴說無盡古老傳說。文末奉上〈夏夜觀星歌〉:
斗柄南指夏夜來,天蝎人馬緊相挨。順著銀河向北看,天鷹天琴兩邊排。
天鵝飛翔銀河歪,牛郎織女色青白。心宿紅星照南斗,夏夜星空記心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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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年(たいようねん、英: solar year)とは、太陽が黄道上の分点(春分・秋分)と至点(夏至・冬至)から出て再び各点に戻ってくるまでの周期のことであり、およそ365.242 189日である。回帰年(tropical year)ともいう。春分での回帰年は春分回帰年という。
概要
回帰年は地球の歳差運動のため、恒星年より約20分24秒短い(春分回帰年の場合)。なお分点・至点に対する各回帰年はそれぞれ異なる値を示し、平均したものを平均回帰年(平均太陽年)という。
太陽年の変化
平均太陽年の長さは一定ではなく、少しずつ短くなっている。変化の原因は、惑星からの引力が、地球の公転軌道運動および歳差に摂動を及ぼすことによる。太陽年の変化は、地球の自転の変化(遅れ)とは別の事象である。
太陽年の変化は、
1. 1900年1月0日12時(世界時)の値・・・365日5時間48分45.9747秒 = 31 556 925.9747秒(1967年まで秒の定義となっていた)=
365.242 198 781 25日
2. 2000年1月0日12時(世界時)の値・・・365日5時間48分45.4441秒 = 31 556 925.4441秒 = 約365.242 192 640 日
3. 2008年年央値(天文年鑑2008による)・・・365日5時間48分45.205秒 = 31 556 925.205秒 = 約365.242 189 87 日
4. 2013年年央値(天文年鑑2013[1]による)・・・365日5時間48分45.179秒 = 31 556 925.179秒 = 約365.242 189 57日
5. 2015年年央値(天文年鑑2015[2]による)・・・365日5時間48分45.168秒 = 31 556 925.168秒 = 約365.242 189 44日
これによれば1900年から2000年までの100年間に約0.53秒、2000年から2008年の間に約0.24秒、2008年から2013年の間に約0.026秒、それぞれ短くなっている。……
文献
1. 天文年鑑2013年版、p190(このページの執筆者:井上圭典)ISBN 978-4-416-21285-1
2. 天文年鑑2015年版、p186(このページの執筆者:井上圭典)ISBN 978-4-416-114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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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星年(こうせいねん、英: sidereal year)とは太陽が天球上のある恒星に対する位置から再び同じ位置に戻るまでの時間である。すなわち、太陽が天球を360°一周するのに要する時間であり地球の公転周期(地球が太陽の周りを1周する時間)のことである。
恒星年の長さは 365日06時間09分09.765 秒[1] = 365.256 363 02日(2016.5年での値[2])である。春分点を基準とする太陽年よりも20分24.6秒ほど長い。この差を歳差という。
恒星年の長さは他の惑星が地球に及ぼす摂動によって、1万年に1秒の割合で長くなっている。
出典
1. 天文年鑑2016年版、p188 天文基礎データ(このページの執筆者:井上圭典)、2015年11月26日発行、誠文堂新光社、ISBN 978-4-416-11545-9
2. 「2016.5年」とは、2016年の中央、すなわち2016年7月1日である。